“小姐你少喝一些吧。”
怀玉以为宁云阳不过是一时兴起，所以才把酒给起了起来。
可谁知道这喝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此刻已经是夜深时分。
丞相府内没有了往日的烦躁。
可越是到这个时候，宁云阳就越是觉得内心悲苦。
她又仰头喝了一杯。
烈酒串喉，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小姐，这些酒实在是太烈了，您还是少喝一些吧。”
怀玉担心她的身体，一个劲地在旁边劝着。
可此刻的宁云阳已经是酒过三巡。
她突然就把怀玉给拉了过来。
“你怎么不陪着我一起喝？”
怀玉看着宁云阳着实是醉了，这才赶紧点了头。
“我会陪小姐一起喝的，小姐妹要喝太急了，咱们一起吧。”
眼看宁云阳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怀玉自然是不敢再喝，所以只能端起了酒杯，随意敷衍了一下。
可宁云阳是醉了，不是傻了。
她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怀玉，你学坏了，你也要和外面的人一样敷衍我了。”
一听这话怀玉脸色一变，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我不敢的。”
怀玉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
宁云阳笑了笑，伸手把人给拉了起来。
“你何必如此紧张，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咱们一道长大，我自然是不会疑心你。”
看着宁云阳慢慢说话的样子，似乎又是清醒过来了。
“小姐当真没有醉吗？”
怀玉小心问了一嘴。
宁云阳苦笑，“我倒是想醉上一回，可是凭什么我不能醉，难道就因为我是丞相府的小姐，难道就因为父亲想让我入宫为妃？”
她说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排遣着自己内心的苦闷。
她回过头来伸手抓着怀玉，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怀玉，父亲究竟为何如此，他自小便告诉我，我以后是要入宫为妃的，哪怕是那皇后之位已经定了梁家小姐，他也未曾有过半分松口，那他可问过我的意思，那他可知道我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宁云阳一边说一边哭。
到了最后一个不稳，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怀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不是滋味，赶紧走上前去，把人给搀扶了起来。
“小姐要是不愿意的话，咱们就去跟老爷求求情吧。”
“傻丫头，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可是父亲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期盼已久的破天富贵总算是到了，他又怎么可能会轻言放弃。”
宁云阳满心惆怅，整个人看着无助到了极点。
“可小姐究竟是为何不愿意啊？”
怀玉也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所以只能尽可能安抚着宁云阳的情绪。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云阳面色一冷，眼神里面透着一股子绝望。
“我这辈子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一听这话怀玉才知道，原来早在那日的时候，他们家小姐就已经是芳心暗许。
“小姐，你当真是糊涂啊。”
怀玉知道他们小姐如此，不过是自讨苦吃。
喜欢上了一个不知所踪的人，那不就等同于是一辈子的悲苦吗？
“我也何尝不知道，可是我为何要时刻清醒，难不成我就不能糊涂一回吗？怀玉，怀玉……我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宁云阳说话间就扑到怀玉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些年宁运荣对她的要求一向格外严格。
从小就请了教养嬷嬷进府，为的就是将她教化成一个标准的皇妃。
小的时候宁云阳还未曾察觉。
可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笼中鸟，早已没有了挣扎的余地。
她恨自己每天要做出一副端庄大气的样子，恨自己要对每一个人笑脸相迎。
也恨那些夸奖她识大体的人。
现如今的她不过就是一句空空的躯壳，为了这丞相府的荣誉，她早就已经没有了自我可言。
可唯独只有那日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宁云阳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怦然心动。
主仆二人紧紧相拥。
怀玉只恨自己无用，不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找那个男子。
“小姐，你莫要再哭了，怀玉明日就去寺庙烧香，哪怕是求神拜佛，也必定为你求来这一桩姻缘。”
怀玉看着小姐伤心，她的心里面也是难掩悲苦。
宁云阳摇头，“若是当真，能够求得姻缘，那这皇后的人选怎么着都不该是我，只是咱们这位当朝皇帝，实在不是个良善之人，我这此去皇宫，怕是有去无回了。”
宁云阳说着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整个人看着都黯淡了。
“小姐，你可莫要胡说啊。”
怀玉被这番言论吓了一大跳，赶紧小心查看着四周。
“我现如今整个人都要折进去了，我不过是随口埋怨几句，难不成他们就要将我斩了吗？”
宁云阳苦笑，随后便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她一路迎着诗词进了房门，嘴里满是哀怨之词。
可就算如此，第二天她也不得不应了宫里面的意思又去拜见了太后。
这一次虞芊凝就不如上一次那么客气了，趁着二人下棋的功夫，随口问了一句，“外头的人都说你要当皇后了，宁小姐做何感想啊？”
昨天晚上喝了些酒，宁云阳这会儿都还没有清醒过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疑问，她顿时愣在了当场。
好在虞芊凝也不是要故意为难她，倒是做出了一副和善的样子，伸手拉住了宁云阳。
“好孩子，你的父亲鞠躬尽瘁多年，你又是这般娴静温婉，哀家很是喜欢，以后就留在宫里陪哀家了，可好？”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宁云阳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过皇命难违，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多谢太后常识，臣女自然是荣幸之至。”
宁云阳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个笑容。
虞芊凝见状，这才稍微满意了一些。
“那既然如此，你以后可就要更守规矩了，莫要让外面的人拿了话柄。”
虞芊凝说着，顺手拔下了发髻之间的一把簪子，直接就给宁云阳别在了头上。
“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的，只要你乖巧懂事，哀家必定会想着你。”
听着这阴森森的话，宁云阳只能麻木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