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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三下五除二洗完漱,擦着嘴角走进客厅,看向碧哥问道:“这就准备出发了?我去叫嘉一。”
碧哥连忙摆摆手,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不用折腾了,今天走不了。”
赵羽脚步一顿,眉梢微挑:“怎么回事?难道老李水土不服,生病了?”
“生病?”碧哥嗤笑一声,“就算你烧得躺床上,他老人家都未必会打个喷嚏。凌晨四点半就跟按了发条似的爬起来,掀着我被子就喊‘走’,说事关国家文物,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催我赶紧拾掇东西跟他上山。我拉着他胳膊劝啊,说觉没睡够伤元气,让他再眯俩钟头,差这点时间吗?”
“可老头眼一瞪,脖子一梗:‘你懂个啥?人类的睡眠时间,那是跟年龄成反比的!我这把岁数,闭着眼也是数羊,躺着纯属浪费光阴。
“我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合着一辈子当副职不是没道理的,压根听不出人话外音啊!您老一百岁了熬得住,我年轻可经不住这么折腾啊!后来还是他那小玄孙插了句:‘太爷爷,山上考古队这时候指定还没起呢,去了也是蹲那儿等。’老头这才作罢。”
赵羽听完,板起脸故作严肃道:“张碧生同志,这我就得批评你两句了。老李都一百多岁了,他心里估计比谁都清楚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这才想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工作中去!我们应该多理解支持才对,怎么还能抱怨呢!”
话音刚落,诸葛嘉一没好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你这语气,听着可一点都不像真懂‘理解’的样子!”
赵羽猛地扭头,脸上的严肃瞬间垮掉,嘿嘿一笑打岔:“嘉一,你醒啦?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哎,话说回来,既然李老那么急,怎么忽然又不走了?”
碧哥揉了揉还带困意的眼角,又用手支着下巴,声音里裹着股没睡醒的慵懒和无奈,慢悠悠解释:“七点来钟我都收拾好站在门口了,老李也穿戴整齐出来了,正打算动身呢,鲁陵**的人突然就来了。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微胖男人,一见到老李,脸上的笑瞬间漾开,快步迎上来握住他的手,先道了声‘李院长,您能来咱鲁陵,真是咱们的荣幸!怎么不提前透个信儿?我们好去接您啊’,紧跟着又黏上来似的叨叨,说平时难得能见到您这样的大家,说什么也得留您给大伙讲讲文物方面的学问,中午简单吃顿便饭。老李架不住这份殷勤,应下了,这么一来,今天自然是走不了了。”
赵羽也困乎乎地点了点头:“这样啊……等等不对啊,既然不走了,你刚才叫我时咋不早说?我好钻回被窝再补个回笼觉啊。”
“被这通折腾搅得,我哪还睡得着?一个人杵着多没劲,不得把你也叫起来作个伴?”
赵羽无奈地撇了撇嘴,语气里裹着点哭笑不得的揶揄:“那我可真得谢谢您啊老师,但凡有这种‘好事’,您总忘不了拉上我垫背!”
诸葛嘉一笑着插话:“好了好了,说点正事。张神医,这儿的情况您都跟李副院长提过了吗?”
碧哥嗯了一声:“差不多都提了,就时光机那茬没说。”
赵羽点点头,顺着话头道:“这种事确实还是咱们自己人知道就好。哎,那他就没怀疑你话的真实性?”
碧哥挑了下眉梢:“就像我之前说的,老李的专业性是没挑的。我把情况跟他一讲,他当场就打了个电话,调来了梧昌山的地形图和航空遥感图,就那么扫了几眼,立马拍板说这山上指定有大墓,而且绝不止考古队挖着的那个诰命夫人墓。你们也知道,搞考古的对大墓的那股执念,跟盗墓贼铆着劲要找着大墓的心思,其实是一样的——所以啊……没所以了……后面的事你们就都知道了!”
赵羽摸着下巴说:“这老头能量不小啊,一个电话就能弄到梧昌山的地形图和航空遥感图?”
“那是自然。原盛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院长,正厅级干部,跟你闹着玩呢?我当时跟他说,怕考古队不让咱们上山,老头当即一拍大腿,说只要他往地上一躺,保管没人敢拦。”
“往地上一躺?”诸葛嘉一瞪大了眼,差点没把刚喝的水呛着,“您是说……李教授这是打算耍无赖?”
碧哥自己也乐了,挠了挠后脑勺:“嗨,我这没睡醒的嘴,又跑火车了。老李说的是,只要他往那儿一站,眉头一皱眼一沉——就没人敢拦他!”
赵羽撇了撇嘴:“这不还是典型的倚老卖老嘛。”
“管他卖什么呢,只要能把咱们带上山、混进考古队,他卖身都行!”
诸葛嘉一拍了拍桌子,哭笑不得道:“张神医,您怎么也拿李院长开这种玩笑。”
碧哥打了个哈哈:“这不是话赶话嘛。对了小羽,咱俩吃完早饭,去山的周围转一圈吧?”
赵羽抬了抬眉:“那地形图老李没让你看吗?”
“看了,但图纸上毕竟有局限,好多细节体现不出来,还是得实地踩踩点。哦对了,我还需要些装备,嘉一,一会儿能麻烦你去采买一下吗?”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摆手道:“还是算了,那些东西都沉得很,等我和小羽回来自己弄吧。”
话音刚落,三人身后就飘来一个稚嫩却透着沉稳的声音:“没关系,我和嘉一姐一起去就行!”
说话的是洛予哀,只见她端着个老式大瓷缸——缸口差不多快齐她下巴了,瓷白釉面上还沾着点没擦净的茶渍,就这么稳稳当当走到赵羽面前,轻轻往桌上一放,挨着他坐下。
赵羽尴尬地笑了笑,忙解释:“那个……我小姨她天生神力,之前拿过东南亚青少年五十六公斤以上级举重冠军!所以让她拎点东西……还真不算事儿!呵呵!”
碧哥眯着眼,视线在洛予哀细瘦的胳膊和桌上那口大瓷缸间打了个转,狐疑地拖长了调子:“小羽啊,就咱小姨这模样……你确定没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