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冥玄不见她。
席若卿早就料到了，她并没有退缩，端着饭在帐篷外等。
等到饭菜都凉了也没见到人。
元启看不下去，劝：“三小姐别等了，我们爷说今天不想见您，您还是回去吧。”
席若卿摇了摇头：“你去告诉他，他什么时候出来见我，我什么时候走。”
元启还想再劝，待等瞧见她眼底的认真，只能回帐篷禀告。
“爷，三小姐她……”
“听见了。”墨冥玄坐在书桌后，手肘拄着桌子，单手捂着额头，闭着眼。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凝重和烦躁，似乎下一刻整个帐篷都会被他的怨气燃烧殆尽。
刚才那些话不知为何会冒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会忘记那些事，但似乎并没有。
元启欲言又止，小声询问：“那属下让三小姐回去？”
“她喜欢等就让她去等，不是要表现么，本王倒要看看她的耐心。”
男人虽如此说，但周身的气压却更低了。
元启：“那属下就先退下了。”
墨冥玄‘嗯’了一声，心不在焉。
元启出去后，男人抬起头，看向帐帘。
帐帘遮挡了外面情景。
他想了想，起身走到帐窗侧面，顺着缝隙望出去。
席若卿还站在原地没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冥玄视线落在那娇小的身影上，眸色暗了几分，幽邃的眸底残卷起几分压抑不住的暴躁和疯狂。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死死压制，几乎自虐般的隔绝开。
“呵，你不见本王，倒是跑到这里来热脸贴他冷**。”墨瑾冬冷嗤声传来。
墨冥玄狠狠拧了眉。
帐外，席若卿抬头扫了墨瑾冬一眼，但没理他也没说话。
墨瑾冬见她看了自己一眼后又很快转回视线，完全无视自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他两三步上前，一把拽住她胳膊：“你想要攀高枝也得看看对方让不让你攀。”
席若卿站了许久，端着饭菜的手臂早就麻木，被他猛然一拽，手上不加力。
饭菜摔在地上，乱七八糟。
她狠狠拧了眉，再等看向墨瑾冬，语气带了恼怒：“墨瑾冬，有病就去看大夫，别在这狗叫！”
墨瑾冬一愣，随即面露恼火：“你敢骂本王？本王这是为你好！”
“与其自不量力的在这里苦等，倒不如来求求本王。”
“兴许本王还能念在与你有几分情分的面上保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后面那句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施舍。
席若卿清楚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和气怒，胸腔内那股子厌恶转变为冷嘲。
“何必呢？”
墨瑾冬一怔：“什么？”
“我是说殿下何必如此下**？让人恶心。”席若卿抽出被他拽着的手腕，脸上讽刺不加掩饰。
“当初是你逼着我换婚约的，现在你得偿所愿又来我面前说这种话。”
“无非就是因为之前缠着你的人不再对你摇尾乞怜，你自尊心接受不了罢了。”
“堂堂晋王殿下竟然是这么一个玩不起，放不下的货色，真让人失望。”
越是清醒的跟这人接触，就越是觉得这人一无是处。
哪怕就连他偶尔表现出来的温柔小意现在回想起来竟也如此廉价。
“放肆！”墨瑾冬厉呵一声，恼羞成怒：“谁允许你这样跟本王说话？”
“本王给你机会是看在云儿面子上，否则你以为凭你如今的姿色能进晋王府吗？”
自己让她为妾是抬举她，她竟如此不识抬举，实在可恨！
“那还请殿下看在你的云儿面子上，以后离我远一点。”席若卿不知道帐篷内的人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
但不管是对墨冥玄还是对墨瑾冬，有些话也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实话说了，之前我年幼没感受过温暖，所以错把你利用我时那丁点温暖当做是爱。”
“我幼稚不懂事犯了错受了罪是我活该。可现在我明白谁才是我该珍惜的人。”
“我追着溟王跑不是因为跟你斗气，而是因为他值得。”
帐篷内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被攥破的声音，里面男人的喘息也粗重起来。
墨瑾冬没有注意，只死死盯着对面的人：“你以为你如此伏低做小就能赢得那人的真心？”
“呵，真是可笑，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当初做过的事？”
席若卿身子微僵。
墨瑾冬一步步走过来，停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俯视着她：“他恨透了你，绝不会原谅。”
“就算你再怎么恳求，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所以弄到最后你在他身边绝不会比在本王身边更好。”
话题再一次被勾起，曾发生过的事被这样血淋淋的掀开。
席若卿瞳孔缩了缩，袖内的手一点点攥紧。
许久后，她自嘲一笑：“是啊，还要多亏晋王殿下替我们牵线，否则我与王爷也不会有机会认识。”
两年前，他让自己去讨好溟王，借机偷取书房内的东西。
军衍图，那是将军们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可以击败敌军的行兵图。
因为自己，那一晚溟王府失窃。
也是因为那一次，阿玄从皇帝宠子成了弃儿。
军衍图丢失，朝臣愤怒，敌军兵临城下，皇帝震怒，一气之下将阿玄扔到军营。
‘祸事既是因你而起，那也该因你而平，不退敌军不许还朝，若死在敌军手中也是你的造化。’
这是阿玄离宫前身为君父的皇帝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溟王在外九死一生，如今荣耀回京群臣俯首，气势可压殿下。”
“他正炙手可热，若得知当初军衍图被偷是殿下的手臂，殿下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墨瑾冬眸色一沉，眼底染了杀意：“你敢！”
席若卿嗤笑：“有什么不敢？我做了伤害他的事，欠他一条命，他什么时候想收回去都行。”
“若在死前能拉殿下做垫背，让他仕途更加平坦，我也算死得其所。”
墨瑾冬咬牙盯着她，试图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威胁和惧怕。
但什么都没有。
女子的目光清明又执着，好像她真做了这种打算。
墨瑾冬心头一慌的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失去懊恼感在作祟，控制不住的扬起手扇过去：“你这**人！”
‘啪’手腕被握住。
墨冥玄不知何时挡在席若卿身前，目光阴冷：“晋王，打狗都得看主人，何况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