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宋永眼泪都震出来了,他却无法挣开身后之人去到自己的主子身边。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他赶回来的时候,墨清漪已经不明去向。
他觉得他此前的猜测和怀疑,可能是对的。
墨清漪这个女人很有问题。
危难之际,方能看出一个人的忠与不忠。
无论平日说得有多好听,生死关头的选择是骗不了人的。
他就恨自己察觉的晚了,也从未提醒过主子,让他提防着点。
如今后悔已迟。
这个时候,他突然脑海中浮现了一道巾帼身影。
那顶天立地的气魄,是他一个男子都无法企及的。
姜王妃,若是她在的话,他主子绝不会沦落到被辽人轻**残杀的份上。
姜王妃,你在哪儿!求你……求你了,快出现吧。
宋永不敢看业楚齐身首异处的画面,他垂下头,紧闭双眼,像一个走投无路的虔诚者,不住地在心里祈祷。
姜王妃……
脑海里是姜晩娴身穿铠甲的威风模样……
蓦地。
一柄金色长枪从某个方向极速射来。
空气都因此,擦出了兵器独有的鸣叫声。
只听噗呲一声,骨肉被破开的闷响。
只见它准确无误地捅穿了斧子男的背脊。
斧子男手中的巨斧将将在业楚齐的脖颈前停下。
再等斧子男难以置信地低头望向通穿他胸腔的东西,一口血液混杂着惨叫宣泄于口。
“啊!!”
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就这么一瞬间,以一敌百的斧子男竟就这么死了?
斧子男泛起白眼,最后咽下一口气,歪身重重侧倒下去。
众人哑然。
双锤大汉失去兄弟,悲伤地大吼,没再管宋永,冲向倒地的斧子男。
宋永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他双腕都脱臼了,根本做不了什么,他却顾不上,朝着长枪射来的方向仰头张望,仿佛在寻找希望那般热忱。
而在一片众人的不解中,耶律冲却双眼放光起来。
那柄霸王枪,他再熟悉不过。
“真的,来了。”
若说那个昏迷的诱饵是假的,那么这回,真的大周战神终于来了。
在他转头的功夫,众人也跟着齐齐望去。
就见乌压压的大部队正向这里进发,而为首之人,带着一张骇人的青铜面具。
她身后的红色披风像烈焰一样醒目。
长长的发尾蜿蜒飞舞,是那样的英姿不凡。
“业楚齐,你终于现身了!”耶律冲语气里满含对对手的兴奋,一拽缰身,调转马头就去迎人。
双锤大汉见状,只能暂时舍下兄弟的尸首,快步过去,一跃上马追随自己的皇子主人。
宋永则是露出笑容,奋力去到业楚齐的身边。
“王爷……王爷……”
见这会儿业楚齐终于悠悠转醒,他高兴地眼泪都快出来了:“王爷……王爷你快看!姜王妃来救我们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业楚齐昏睡了好几天,脑子还是晕乎的,当见到宋永的惨状:“宋永你……”再看清周遭死去和受伤的士兵,他方才惊觉过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永便把连日来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包括墨清漪临阵消失的事。
业楚齐听完,并没有任何反应,宋永以为他在难过,却见他始终听着不远处。
他也跟着一同望去,就见姜晩娴的人马跟耶律冲的人马已经厮杀了起来。
在战声滚滚下,姜晩娴跟耶律冲终于面对面的对决。
耶律冲左右摇晃脖颈,笑得兴奋又邪肆:“业楚齐,你终于现身了。非要等你的兵都死光了,你才肯现身?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姜晩娴从腰间抽出软剑,唰唰唰,剑片抖直指地,寒光摄人。
她二话不说,先发制人。
从马背上跃起,冲向耶律冲。
耶律冲仿佛就在等这一刻,他立即用武力相迎。
仿佛用了毕生最高的诚意来对待自己的贵客。
兵器相交,频频擦出火花。
这一幕,落到远在战外的业楚齐眼里,是那么地刺眼。
这时就听周围的士兵先后发出疑问。
“战王鬼面,来的是谁啊,他怎么会有王爷的面具?”
“是啊,刚才那什么辽国三皇子非说我们王爷是冒牌货,如今他兴冲冲地跑去跟那个人交手,到底是何意?”
“我刚刚无意间听见,他说那个带兵过来救援的人才是真的大周战神!”
“什么!他是真的,那王爷……”
后话在业楚齐冰冷的目光中收声。
业楚齐死死地捏住自己的膝盖。
然后无声起身,由于宋永手腕不行,有士兵见状便先来搀扶。
可他还没碰到业楚齐,就被业楚齐抽出腰间佩剑,刺穿腹部!
见状,所有人都傻眼了。
“王爷……”宋永想要劝阻,却看清了业楚齐眼里的阴鸷。
他很清楚业楚齐心里的黑暗,这份黑暗怕是连业楚齐自己都要被吞噬,于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业楚齐把这些曾誓死保护他的忠心士兵,一个一个地抹杀。
最后一个士兵见状,恍然明白过来,他指着业楚齐愤恨道:“我懂了,你不是战王!真正的战王是……”
士兵手指着姜晩娴的方向,那边正在与敌人厮杀,而这边却是自己人杀自己人。
“啊!”
业楚齐一剑刺进士兵的心脏。
士兵紧紧握住那段剑,到死也不明目似的,最后歪头倒去。
宋永明白他们的不甘。
士可杀不可辱,死在战场那叫荣誉,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是死于这样的下场。
被灭口。
业楚齐对着最后一个士兵的尸体开始发了疯的泄愤。
他连砍数十刀:“你们懂什么?懂什么!本王当年若不是双腿残疾,去北地建功立业的人就是我!我才应该是名副其实的大周战神!”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何其重!
巴不得‘大周战神’四个字,刻在他的骨头上。
可有些东西,只会越描越黑,越解释越苍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赴北地打了七年仗的是姜晩娴,不是他。
他去了北地就一定能建功立业吗?
未见得。
可越是清楚,心里的那份不敢和屈辱只会无限放大!
“啊哈哈哈……”他想个疯子一样,看着满地的尸体笑。
笑得眼泪和着那些人溅到他脸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仿佛是他苦出的血泪。
这时,他突然忘了还有宋永这个人一样。
神色一敛,望向远处,刀兵厮杀宣天之地。
宋永不知他在想什么,紧接着就见业楚齐转身就拿插在斧子男身上的那根霸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