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骑着自行车,抵达了四方桥文物商店。
这家商店设有两个门市,一是销售部,以往主要对外宾或有特殊需求的干部开放,不过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这一限制已形同虚设,普通百姓也能入内参观。
另一则是收购部,专门负责从民间收购珍贵的文物古董。
王朗进门时,店内并无其他客人。只有一位佩戴厚底眼镜、显得颇为斯文的中年人和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在柜台后聚精会神地研究一只精致的掐丝珐琅小碗。
听到王朗进门的动静,斯文中年人抬起头,将手中的小碗交给老者,随即走到柜台前迎接。
王朗的注意力却被玻璃柜台中央的一只青花瓷碗牢牢吸引。那碗的釉色如玉般温润,图案绘制得细腻生动,即使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宝贵光泽。
“这只青花瓷碗怎么卖?”王朗指着它询问道。
斯文中年人瞥了一眼,微笑回答:“三百外汇券。”
王朗闻言一愣,忙追问:“这里不收RMB吗?”
中年人笑着点头,对于此类问题他早已司空见惯。
王朗原本打算若价格合适便多买几件,此刻却只能无奈放弃。“原来是我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他苦笑着摇头,心情颇为沮丧地离开了文物商店,骑上车准备返回招待所。
在路过西单时,王朗突然停下自行车,目光被街边的华夏书店吸引。据王朗所知这家书店不仅售卖书籍,还兼营文物生意,主要收售古旧书刊、碑帖拓片,并复制出版中国古籍文献等。
他停好车,兴致勃勃地走进这家充满古韵的书店。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被一个特殊书架牢牢吸引。
只见这个书架上摆满了与伟人相关的物品,如《伟人语录》《毛选》、伟人像章、画像以及瓷塑像等。
在华夏人民心中,伟人拥有着无法超越的崇高地位,深受万民敬仰。尽管伟人已经逝世,但他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依然坚不可摧。
因此,关于伟人的“红色收藏品”在后世逐渐兴起,日益受到人们的追捧。
伟人像章的种类繁多,高达八万种,数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五亿枚,已然被尊为“现代文物”。
尽管伟人像章的收藏相较于传统艺术品市场而言,起步较晚,但其收藏队伍却在不断壮大。这一趋势凸显出供需之间的矛盾,进而推动了像章市场的持续繁荣。
然而,一些资深行家指出,与国外徽章的市场价值相比,伟人像章的价格仍远远未达到其应有水平,存在巨大的升值空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甚至有可能超越传统艺术品的价值。
当然,这些像章的价值主要源于其稀缺性。当年生产数量较多的像章,如今大多仍以低廉的价格在市场上流通。
在这个书架上,摆放的主要是那些当年生产量较大的像章品种。即使在2024年,这类像章的价格也不过二三十元一枚。而现在,它们的价格也就几毛钱或几元钱。
这些普通的像章自然无法引起王朗的兴趣。真正吸引他的是挂在书架边缘的一枚巨大像章。
这枚像章的尺寸非同寻常,直径估计达到了20厘米,远超一般直径仅有两三厘米的像章。
它以伟人的头像为主体,背景是光芒四射的红太阳。正面下方的大海上,战舰和飞机航行其间,构图精美。外圈上刻有铭文:“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XXX思想”。
关于这枚“花边大海航行东方红像章”,王朗之前曾有所耳闻。在后世,红色收藏品爱好者们将伟人像章评选出了十大名章,而这枚像章正是位列榜首的珍品。
眼前这枚巨大的像章,与王朗曾经见过的图片上的“花边大海航行东方红像章”如出一辙!
王朗毫不犹豫地取下了这枚珍贵的像章,又挑选了几枚他认为颇具观赏价值的像章。随后,他顺手拿起一本《毛选》,前往柜台付款后便离开了书店。
“有了这枚像章,至少不算空手而归了。”王朗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骑着车往回赶。
“哎呦!”
由于分心,王朗不慎撞上了一辆三轮车的尾部,整个人栽进了三轮车的车斗里。
“同志,你没事吧?”三轮车夫急忙停下车来询问。
王朗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三轮车夫连忙将王朗从车斗里扶起,叮嘱道:“骑车时可不能分心,太危险了!”
王朗一边道歉一边点头称是。
当他准备离开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三轮车的车斗,里面堆满了旧书。
“这是......”
王朗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快步走到三轮车前,拿起一本显得颇为古旧的刊物。一看封面,他顿时惊呆了。
《青年杂志》!
这本杂志的封面呈淡黄色,上方有一个黑框,里面用法语写着“LA JEUNESSE”,意为“青年”。
法文下方印着一排端坐的青年人图像;黑框下方,红色字体“青年雑誌”从右至左竖版排列,旁边是一个模糊的头像。最左边则是“第一卷第一號”六个竖版字;封面最底部印着出版社的名称——沪海群益书社。
王朗惊愕不已,“这竟然是《新青年》的创刊号!”
《新青年》杂志是上世纪一二十年代我国极具影响力的革命刊物,原名《青年杂志》,从第二卷起更名为《新青年》,在五**期间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王朗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眼前这本正是珍贵的《新青年》创刊号。
虽然《新青年》并非古籍善本,但它所承载的历史意义却极为深远。对于华夏的青年组织而言,它更是具有无法估量的价值,其珍贵程度绝不亚于任何古籍善本。
然而,如此珍贵的刊物怎会出现在一辆普通三轮车的车斗里?它不是应该被珍藏在图书馆或博物馆中吗?
更令王朗难以置信的是,在这本《青年杂志》之下,竟还是一本《青年杂志》。
王朗带着几分疑惑,继续往下翻,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惊呆了。车斗里堆满了《青年杂志》,从第一卷的第二号一直到改版后的《新青年》第二卷第一号,每一本都完好无损,依次排列。
再往下,还有更多的《新青年》,刊号已经延续到了第三卷、第四卷……这简直就是一个完整的《新青年》杂志收藏系列!
此时的王朗感觉自己就是一只,一只栽进米缸里的耗子,激动得差点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