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揭开兽皮。
四只有着精美花纹的彩陶映入了眼中。
鬣今年二十五岁,从当上首领算起,十五年的时间,他已经带领族人翻过无数的山,趟过无数条河。
也消灭过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
他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人,就如人不会记住自己吃过多少只鸡。
除了他自己以外,所有人都只是食物,区别只在于好不好吃。
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他只是纯粹的恶。
在他消灭的所有部落里,有盐部的人数不是最多的,也不是最少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为了熬过寒冬,而选择的一处食物供给站。
等到了春天,新的一年来临,他就会带着族人离开这里,去往下一个地方。
毕竟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他们食人族不事生产,习惯到处劫掠其他部落的人回来当做食物。
时间久了,食人族周边的部落就会渐渐变少,他们也就不得不寻找新的居住地。
他们像是一群鬣狗,无论老虎还是狮子,遇到鬣狗,都只能原地等死。
每次前往新的地方时,鬣就会让侵袭的部落中存活的人告知他附近部落位置的分布。
毕竟这时候土地上居住的人类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多,有时候走上几天,也未必能找到一个有人的部落。
每个部族的族长和巫医都知道很多普通族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最常留下性命的就是这两个人。
有盐部也不例外。
再过一个月,春天就会到来。
食人族又该踏上新的旅途。
鬣还没有问过有盐部的巫医和族长附近有哪些部落。
手上拿着的那几件漂亮的彩陶,被鬣翻来覆去的看。
残忍如他,对这几件东西,居然也能看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来。
这似乎不是有盐部生产的,毕竟整个部落就只有这四件。
他决定去问问石。
如果是其他部落生产的东西,那他们的下一个地点,就是那里。
*
栗正缩在帐篷的角落里。
整个帐篷里都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因为那些食人族,每天都要进来几次。
帐篷里十几个女人挤成一团,因为没有衣服避寒,只能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
栗也冷的不住的哆嗦。
没有衣服,没有食物,帐篷里的女人,都放弃了挣扎和逃跑。
只有栗,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想要找机会离开这里。
她缩在角落,掀开没有缝严实的兽皮缺口,向外面看着。
正好看到食人族首领的手上拎着一件彩陶,往关着族长的那座帐篷走去。
粟放下兽皮,防止被鬣发现。
她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她知道那些彩陶来自哪里。
那是她的伴侣原来所在的部落,新的巫医做出的东西。
那几件东西本来应该是部族成员共同拥有的财产,但都被族长一个人霸占。
有盐部的族长和巫医不是什么很好的人,但是族人们贪恋这片辽阔的平原所带来的的安稳生活,因此只要还能活下去,他们也就不会有什么反抗的心。
但是栗和她的伴侣不一样。
他们已经决定明年的春天,回到伴侣原来的部落,也就是芮的部落里去。
伴侣当初之所以离开,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再加上那时候,芮的部落,食物已经严重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