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追了两步,来到了白清夏的身边。
“陆叔叔的脸怎么样了?我刚刚出来没看到他……”
“没事,我爸脸皮比我还厚,不碍事。”
面对少年的玩笑话,女孩此刻却有些笑不出来。
她偷偷地瞧了眼**桶里的泡面箱子,犹豫了几秒,开口说着:“要不,我让我爸爸明天先不来了……”
“诶那不行,白叔叔好不容易养成了家和超市两点一线的习惯,怎么能中断呢?”
陆远秋当即拒绝。
他见女孩脸上为难的表情,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放心上,今天就是发生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插曲而已,什么都不影响。”
白清夏站在那儿,还是在时不时地盯着**桶里的泡面箱子,神情充满了歉意。
无论白犀方便面跟她家的恩怨有多大,这些都与陆叔叔的超市无关,他们只是进了这份货而已。
虽然陆远秋不在意这些小钱,但她很在意,心里过意不去,但她又不敢提,怕陆远秋嫌她啰嗦,嫌她事多。
“小和尚,小和尚。”
白颂哲这时傻呵呵地指着陆远秋笑了起来。
陆远秋捕捉到了白清夏的视线,也往**桶那边瞟了眼,他明白后,朝旁边平移了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应该不知道,四季生鲜超市从不进货白犀方便面,是因为我大伯二伯的公司目前跟白犀是死对头,因为这个,我爸一直看不惯这个牌子,所以就算是丢了那些方便面,对超市来说也绝不算损失。”
白清夏抬头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
陆远秋笑着推她后背:“走走走,赶快回家,让叔叔早点回家睡觉。”
三人走在夜路上,陆远秋忍不住吐槽:“能不能让你爸给我换个外号,小和尚太难听了。”
女孩的声音从旁边轻轻的传来:“爸爸只给他喜欢的人取昵称,不喜欢的人,他见过一面就忘了。”
陆远秋一时间哑言。
他挠了挠自己的寸头,说着:“留寸头只是为了方便,等我考上了大学,就换个发型,你觉得咋样?”
女孩闻言昂头瞧了瞧他的脑袋,微笑着点头:“我觉得都行,现在的也很好看。”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很帅?”
“……”
“啧,说啊,怎么突然沉默了?”
“……”
“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不准打夏夏!”白颂哲强**二人之间,皱眉看着陆远秋。
“没打没打,就是戳一下,戳一下……”
白颂哲这才平静下来。
望江路这边距离青年路的桂花巷脚程大概需要20分钟,陆远秋进了巷子,一直将他们父女俩送到了家门口。
“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女孩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陆远秋诧异地开口:“你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要请我进去喝口水?”
白清夏反应过来,连忙让开身子:“你进来吧,喝口水。”
“晚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还**!”
陆远秋脸一扭,无情地抬手。
见女孩窘迫地站在那儿,他又笑着道:“开玩笑的,对了,你待会儿准备干嘛?”
“哄爸爸睡觉,然后刷牙洗脸洗澡,洗…洗**……然后睡觉。”
“在哪洗澡?”
见女孩的一双漂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警惕似的不说话,陆远秋当即竖起四根手指:“天地良心啊,我就是觉得没看见你这洗澡的地方在哪里,所以才问一下。”
“害,我又不偷看,完了,心好凉,人与人之间的成见太深——”
陆远秋话还没说话,女孩便往后退了一步,耳垂红红地伸手指着白颂哲床对面的厕所间。
“啊?”
陆远秋一愣,这是有个小厕所间,蹲厕,但是他之前匆匆瞥了眼,记得里面连一平米的空间都不到,在哪洗??
他绕过来抬头一看,才发现蹲坑上方用绳子吊着一个莲蓬头。
好家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是洗澡的时候不怕一脚踩进坑里吗?她脚这么小。
“你是怎么哄你爸睡觉的?”
陆远秋仿佛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似的,回头朝她问着。
白清夏拘谨地站在那儿,老实回答:“就是……讲故事给他听。”
“这么厉害?!都讲什么?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白清夏脸颊红红地摇头。
陆远秋今晚话意外的多,她有点忍不了了,连忙抬手推着陆远秋的胸膛:“你快回家吧,十一点了,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直到把少年推到了门口,陆远秋连忙一手抓住门框,说道:“等等等等!最后一句!”
白清夏这才松手,有些气恼地看着他,她都快要觉得陆远秋今晚要赖在这不走了,这样的话她真的会不知所措的。
陆远秋深吸口气,转过身:“其实……就是怕你消化不了今天的事,你爸爸瞒了你十几年的事,我却花一分钟的时间就说完了,我……”
白清夏微微张着小嘴,才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她连忙开口:“我不会去多想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的事情的,我……我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事,一样好好的活到现在。”
女孩说到最后一句自嘲地笑着,甚至吐了下小舌头,很俏皮的一个表现,却不像她平时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举动,也许只是突然灵机一动,装出了一副让少年放心下来的模样。
一样好好活到现在……真的吗?
陆远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刻双眸中仿佛写满了不可说的话语,他最终被少女的清纯笑脸给触动了,也低头笑着,轻轻颔首。
“好,我走了。”
刚迈出一步,陆远秋又连忙回头,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双手快速地揉搓了两下女孩的柔软脸蛋,随后笑着离开。
白清夏愣在门口,陆远秋则快速下楼。
脸颊是热的。
也愿少女永远对这世界保持温度。
……
翌日,星期二。
珠市,宝岭监狱。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坐在四方桌边,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橙黄色马甲的罪犯。
“林先生,在您生命的这最后两年里,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者……有没有什么遗言需要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