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咬着牙,再次不说话了。
真把老不修请来,八成是要同意查账的,那她这些年的辛苦谋划,岂不是都白费了?
小**—人真的好可恨!
她冷笑,“你也知道是内宅的事呢?那你不知道,自来男主外女主内吗?”
“谁家好好的,又会忽然查账的?不是摆明了告诉旁人,一家人骨肉至亲都信不过彼此?”
“也不怕人笑话,不怕……”
顾怀璟忽然冷冷开口,打断了她,“杨妈妈,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一直侍立在王氏身后的杨妈妈不明所以。
忙赔笑,“世子有话只管吩咐便是,奴婢站这里也一样听得见。”
顾怀璟冷笑,“我既然叫你上前,自然是我要说的话不能直接说。”
“你如果不过来,我直接说了后,可别后悔!”
杨妈妈忙看向了王氏。
因为知道顾怀璟要说的悄悄话显然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王氏听的。
就见王氏虽然喘得更厉害了,但的确什么都没说。
杨妈妈便知道她这是默许了,只得赔笑着上前,凑到了顾怀璟身前。
顾怀璟立刻把声音压得仅够彼此听得见,然后,快速说了几句不知道什么话。
杨妈**神情就变得比见了鬼更可怕,还要死死忍着。
然后快速凑到王氏耳边,耳语了几句。
这下轮到王氏的脸色见了鬼一般了。
看向顾怀璟的目光简直能吃人,“你、你这个孽子,你……”
“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我就该、就该……”
顾怀璟面无表情,“简氏除了确实不擅管家理事,身体还不好,受不得累。”
“所以我觉着,管家之事还得二弟妹来。之前也是二弟妹自告奋勇,这才几日呢,哪有这样朝令夕改的?”
“既是二弟妹自己的选择,当然就该坚持下去。”
顿了顿,“退一万步,就算二弟妹哪日实在有心无力,管不下去了。”
“还有母亲正当盛年,完全可以亲力亲为。”
“或者,也可以让二位妹妹来,她们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学起来了。”
“总不能等将来到了夫家,发现什么都不会,再来后悔,也让人笑话侯府和顾家吧!”
王氏已是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孽子这是不但眼下,连往后再让小**—人管家的路都给堵死了是吧?
以往怎么骂他说他,他都是逆来顺受。
明明不愿娶亲,她只是假意以死相逼,他便也同意了。
结果小**—人这才进门多久呢,又是这样护着,又是那样撑腰的。
现在更是直接威胁起她来,——小**—人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还是她果真生了个情种,果真为了小**—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王氏又不敢不理顾怀璟的威胁。
谁让他们母子之间从来就没多少情分,孽子的威胁又太要命……
片刻之后。
王氏终于还是近乎咬牙切齿的开了口,“行,那就继续让老二媳妇管。”
“你媳妇身娇肉贵,受不得累,那就好好歇着,歇一辈子吧!”
瞎了眼、良心被狗吃了的不孝东西。
看不到小**—人自己就压根儿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是什么软柿子吗?
都已经逼得她节节败退了,还要给小**—人撑腰,硬是一丝一毫的委屈都舍不得小**—人受。
她倒要看看,等过上一两年,新鲜感过了,色衰爱弛了。
他们会不会成为一对怨偶,又会不会觉得如今的恩爱可笑!
顾怀璟淡漠点头,“多谢母亲体恤。”
“那我们就先告退了,母亲好生歇着吧!”
说完看了一眼简兰宜,就要走人。
早已惊怒交加,人都快要气疯的简清霜当然不干了。
挡到夫妻俩面前,便尖声道:“大嫂哪里不擅管家了,她这般聪明,还有什么是能难到她的?”
“她又哪里身体不好,受不得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七老八十了呢。”
“大哥不能为了护短,就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吧?”
“还是那句话,她既是长媳和世子夫人,就该尽到长媳和世子夫人的责任!”
明明母亲都同意她不用管家,明明她烫手的山芋都已经甩出去了。
顾怀璟却非要跟她作对。
上辈子好歹也做了将近一年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将近一年算下来得多少日了,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简兰宜可不想让顾怀璟跟简清霜多废话。
她抢先开了口,“我确实不聪明,身体也确实不好呀。”
“二弟妹打小儿就样样比我强,难道不知道这些吗?”
“那之前怎么会对母亲说我受过咱们家夫人管家的耳濡目染,因为身体不好,时常都在自己屋里歇着?”
不等简清霜说话,又补充,“二弟妹既样样都比我强,自然是我做得到的你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你一样能做到了。”
“总不能你连我都不如吧?而且不先付出,怎么可能会有收获?”
“得先吃得苦中苦,将来方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不是?”
“嗐,看我,扯到哪里去了……总归往后也要继续辛苦二弟妹了啊。”
简清霜气得直抖,“我、我才懒得听你这些鬼话。”
“我也不会再任你算计了,你休想如愿……”
顾怀璟却已拉了简兰宜,直接往外走。
一高一矮、一挺拔一袅娜,说不出相称与和谐的背影转眼便消失在了眼前。
任凭简清霜在后面怎么喊,“回来……你们都回来……”
“我话还没说完……简兰宜,你休想得逞……”
都置若罔闻。
简清霜终于气急败坏的哭起来,“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急得一旁李妈妈再顾不得会不会失礼,忙上前低声安慰起她来,“二少夫人先别哭啊。”
“这可是在夫人屋里、夫人跟前儿……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又杀鸡抹脖的冲简清霜直使眼色。
总算让简清霜暂时冷静了下来。
忙胡乱抹了泪,看向王氏,“母亲,我、我也不擅管家理事……我意思是,我还年轻,历练得少。”
“实在有太多欠缺不足的地方了。”
“所以、所以希望还是由您老人家继续管家,我、我在一旁给您打下手。”
“好歹跟着您先学上个三二年……一年半载的,能独当一面了,您老人家再享福也不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