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双菲说一句,便否了鹿茁这么多年的功绩,让她的心情彻底跌入谷底,对徐毅然早就没有一丝留恋,这回连多年的情义,也被她一并舍弃了。
“是吗?那以后徐毅然再跟你颠鸾倒凤的时候,你得提醒他小心点了。以后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不仅不会像从前一样,再傻了吧唧的为他让渡利益。而且阻挡我前进的,我要全部铲除。侵害我利益的,我必当场讨回。”
从前鹿茁以为他们是一起的,自己的就是徐毅然的,徐毅然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
直到感情割裂后,才发现哪有那么多利益共同体,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眷侣。
“至于你,觉得老板娘比老板香,就祝你永远都能当老板娘,不管老板是谁。”
“姐姐是生气了吗?其实姐姐不用生气,我反倒很羡慕你。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多劳,智者多忧,无能者无所求。我虽然无所求,但我能力越小,责任越小。”渠双菲毫不避讳承认自己的渺小,乖巧跟在她身后,没有争强好胜的念头。
甚至瞄着鹿茁入了座儿,她才谨小慎微地一并坐下。将主位自动让出,只坐在下首的位置。与那天在徐毅然的车上,理所当然地坐在女友专座的副驾驶座儿上,截然不同。仿佛在她面前,能认清自己。被徐大哥宠坏了以后,在徐大哥面前,就可以恃宠而骄了。
没用服务人员动手,亲自替她用开水烫了杯子,又殷勤地给她泡了茶。
重新坐下后,才缓缓开了口:“我知道姐姐在委屈什么,徐毅然对你的喜欢,需要你为他攻城掠地,才能换取。即便你已为徐家如此努力了,他给你的喜欢还是有限且带着毒。而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享其成,他就会爱我。”
“你不用把对待徐毅然伏低做小那一套,在我身上也来一遍。还是你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我是没什么正妻心态的,若真论起来,我倒是更倾向于有帝王心态。与其做皇后,不如做女帝。”鹿茁瞄着眼前的杯子,没有一饮而尽的念头,更没有羞辱她和打压她的想法。看她就像在看一棵树,看路边一缕清风,实在不值得她花多余的心思。
对着她说的话,其实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说过不会再对徐毅然心慈手软,不是气话,而是通知。”
她怕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勒令自己记住今日的羞辱。徐毅然跟别的女人鬼混,不是羞辱。她是受害者,不该陷入内耗,然后让施暴者继续逍遥自在。
让她觉得羞耻的是,她为徐毅然鞍前马后、打江山的这些年。
“姐姐,我跟他不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我不会为了维护他的利益,跟你针锋相对的。相反,即便你不再惯着他,他赚的钱,也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渠双菲语气诚恳,她对徐毅然没有感情,只对人民币很有执念。而且实在不必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摇钱树,去得罪得罪不起的鹿茁。
外人只知道她美貌无双,却不知,她的脑子、远比美貌更出类拔萃。
“姐姐,我说的羡慕你,是真心话。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那个不被爱,但自己有能力、有事业的掌权者,而不是扬州瘦马。瘦马从来不是一种理想,而是一种处境。如果可以,谁想做名媛呢?不管是佛媛,还是病媛,还是现在流行的工地媛。”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可能我们村儿刚通网。”鹿茁忽然就乐了,发现自己太忙,没能及时5G冲浪,越来越跟不上时代了。
“只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搞事业和搞男人并不冲突。有事业,不等于就没有爱情了。你眼中的金子,是我眼里的破抹布罢了。”
“是呀,姐姐。人越缺什么,就想要什么。我需要改变自己的经济窘境,徐大哥就是我的神明。”渠双菲有时觉着,她对徐毅然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克制自己对他的爱意,免得占有欲和吃醋的情绪,会消减徐大哥对自己的宠溺。
一方面对于不做要求、就一味猛猛给钱的提款机,很难不为他的人格魅力心动。
渠双菲端着手中的茶盏,低头嗅了嗅,一阵沁人心脾,不知不觉间,陷入某种回忆里,嘴角浮起笑意:
“说实话,在跟了徐大哥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红酒的年份,也不知道茶叶的品级。那时候连速溶咖啡都是奢侈,因为我妈只允许我买实用的东西。直到跟着徐大哥出入各种上流场合,才发现原来咱们国家的顶级茶叶这么好喝,咖啡根本比不上。”
鹿茁没打断她,让一个人把话说完,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
只是渠双菲说的这些玩意儿,她实在无法共情。因她**金钥匙出声,从第一口奶,第一口辅食,接触就是当下这个时代的顶尖。
但她对她并没有嘲笑,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和气运。
“我不会笑话你,你也无需自卑。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灵魂,和擅长的东西。英雄不问出处,也许有很多东西,你能做到,却是我做不到的。”
渠双菲被她这番话,久久地震撼住了。她只知道鹿茁的格局和心胸,不会扒光自己衣服、给自己脸上泼硫酸,却绝没想到,她会给予自己尊重。
久久失语后,才缓了口气,继续开口,自嘲道:“徐毅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好在有**膜修复手术。其实比起科技的进步,我的演技更为重要。他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若是我运气不好,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渠双菲没有跟她说,便是自己压根不需要去做那什么修复手术,因目前看起来,徐毅然永远没有为她验证真身的时候。除非酒后乱性,不过对于他那样自律的人来说,这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我以前交往过不少男人,都是又穷又鸡贼的。尤其我的大学同学,他说要包养我,然后给我开了亲情卡,限额一千。那天我花三百元买了双鞋,他就哭穷说,这个月要吃泡面了。再后来把亲情卡额度调到五百,还说以后要养我。”
渠双菲提起这些事,完全当成乐子在说。至于后面那些前任,就没频繁提起了。总之,自从她向钱看以后,徐毅然是最大、也是最优质的那条鱼。
“都说穷人老实纯朴,可这是最大的谎言,我是从来不觉得,这都是他们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穷人都是有问题的,而穷,是他众多缺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穷人,要么智商低,要么情商低,要么好吃懒做,要么脑子不灵光。而有钱人,除了有钱,他还擅长处理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他还伴随着有教养、有学识,懂得待人平等,尊重他人。”
而鹿茁如今坐在自己面前,就符合渠双菲对有钱人的所有美好幻想。鹿总的大智慧,配得上她的财富。
渠双菲毫不掩饰自己对钱财的追逐和渴望,鹿茁还是有几分好奇:“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的真性情吗?”
还是说,她想劝自己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