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进尚副厂长的办公室,金黄色的光线在地板上舞动着,仿佛试图打破这一室的沉闷气氛,但终究徒劳无功。
尚志鹏刚刚拿起电话,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便从电话那头传来。
“尚志鹏,你胆子可真不小啊!竟敢欺负我家敏杰,你是不是不想在毛纺三厂干下去了啊?”尖锐刺耳的女声犹如一把锋利的箭矢,无情地刺穿空气,直直冲击着尚志鹏的耳膜。
尚志鹏惊愕了片刻,赶忙慌乱地解释起来.“段大姐,请您先别激动,事情并不是像您想象的那样.......”
然而,尚副厂长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段大姐更为高亢尖锐的嗓音打断.“你少给我废话!我告诉你,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我家敏杰,你以为自己算老几?" 段大姐的语气越发凌厉,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话筒震得粉碎。
就在尚志鹏感到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旁的钟跃民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见他眉头紧蹙,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一把夺过了尚志鹏手中的电话。
“怎么着?听你这话的意思,毛纺三厂难道是你家的不成?”钟跃民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一股清流注入这混沌的旋涡之中,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是谁?你又是谁啊?居然还敢管我们家的事情,你到底还想不想继续干下去了?”段大姐的声音尖锐且刺耳,其中充满了不屑与挑衅之意,似乎她才是这里的主宰者。
面对段大姐的质问,钟跃民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丝毫退缩或畏惧。他心想: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呵呵.......还你们家的?你可真会说笑,毛纺三厂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产业啦?这是在侵占国有资产吗?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你们家就完了。我告诉你,这里可不是菜市场,更不是你可以随意撒泼打滚的地方。”
然而,段大姐并没有因为钟跃民的回应而收敛自己的态度,相反,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嚣张起来。
“就是我家的,怎么了?你算哪根葱啊?竟然还敢跟我顶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啊?”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仿佛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优势。
钟跃民被段大姐的话逗得差点笑出声来,但同时也感到十分无奈。他实在难以想象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简直比农村里那些泼辣的妇女还要难缠几分。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今天还就真不想干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有本事你就让我立刻卷铺盖滚蛋,否则就闭上你的嘴巴,免得给你们家招惹麻烦。”钟跃民毫不示弱地回怼道,他决定不再容忍这种无礼的行为。
对方被钟跃民的气势所震撼,她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强硬和有骨气。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愤怒.“你敢威胁我?哼,我告诉你,你就准备卷铺盖滚蛋吧!”
钟跃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我劝你动作快点,可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我还赶着回家吃饭呢。”话音未落,钟跃民果断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钟跃民转过身来,面对着尚志鹏,语气平静地说道.“对于这种人,你根本无需在意她。只需要专注于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即可。”
尚志鹏心怀感激地点了点头,他深知钟跃民此番举动乃是在替自己撑腰打气。
然而,尚志鹏心中仍有一丝担忧,他忍不住问道.“钟厂长,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毕竟对方可是.......”
钟跃民拍了拍尚志鹏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怕,有任何问题都由我来承担。我可能不常待在这里,但只要你听从我的指示去做事,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你大可不必理会。”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破旧的工厂大楼上,给这座沉寂已久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生机。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
尚副厂长站在窗边,望着远方,眉头紧锁。他转过身,面对着新任厂长钟跃民,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钟厂长,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尚副厂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张敏杰的叔叔是张副厂长,他在厂里有着不小的势力。这次你上任,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钟跃民闻言,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那个未曾谋面的张副厂长。
“张副厂长?你刚才给我介绍的人里面好像没有这一位啊?”钟跃民不解地问道。
尚副厂长点了点头,解释道.“张副厂长今天没来。他这个人,脾气有些古怪,喜欢独来独往。不过,他在厂里的影响力却是不容小觑的。”
钟跃民沉思片刻,沉声问道.“没来?我今天刚上任,张副厂长不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尚副厂长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钟厂长。张副厂长应该是有事耽搁了。不过,他这个人比较固执,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就很难改变主意。我担心他会对你的工作造成一些阻碍。”
钟跃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拍了拍尚副厂长的肩膀.“尚副厂长,谢谢你的提醒。我希望张副厂长是一个聪明人,不然的话........”
生产车间内,机器的轰鸣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工人们愤怒的议论声。刘主任被一群女工围在中间,仿佛成了一座孤岛。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试图解释,但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众人的喧嚣之中。
“刘主任,为什么让我们停止生产?”一位女工率先发难,她的声音尖锐而有力,像是一把利刃刺入空气。
“对呀!为什么让我们停止生产?”其他女工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犹如波涛汹涌。
刘主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这是咱们新来的厂长下的命令,我也是奉命行事。”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平息工人们的愤怒。相反,它像是一枚点燃的引信,引发了更大的爆炸。
“姐妹们,咱们去找新厂长要个说法!”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工站了出来,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能穿透所有的阻碍。
“为什么让我们停工?咱们的工资什么时候能发?”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车间里,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工人们的心上。
“对,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什么时候发?”其他女工纷纷响应,她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汹涌澎湃。
“这个年还能不能让我们过了?”又有人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刘主任站在人群的边缘,眼神复杂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这些女工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她们的工资是维系家庭生活的关键。而现在,停工和拖欠工资让她们陷入了困境,他心中的无奈和愧疚如同潮水般涌来。
原本只是一个车间的女工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流越来越大。刚开始只是一个车间,然后两个车间、三个车间、四个车间的工人还有更多的人都纷纷加入其中。他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声势浩大。
罗建军是工厂的保卫科科长,他看到这一幕后,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深知这些工人们的诉求是合理的,但工厂目前的状况也确实无法立即满足他们的要求。于是,他赶紧招呼保卫科的人前来维持秩序,避免事态进一步升级。
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一边是愤怒的工人们,他们情绪激动,要求得到合理的解释和解决方案;另一边是保卫科的人员,他们严肃而冷静,努力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刘主任深知这种对峙的局面不能持续太久,他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于是,他赶紧去找新任厂长钟跃民。
刘主任焦急地闯进尚副厂长的办公室,门被他猛地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气喘吁吁地喊道.“钟厂长,不好了,不好了!”
钟跃民正在和尚副厂长低声交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眉头紧锁,看着满脸焦急的刘主任,问道.“刘主任,啥情况?你这么着急忙慌的。”
刘主任来不及喘气,语速飞快地说道.“钟厂长,工人们不满停工的通知,现在正和保安科的人对峙呢!情况很紧张,您得赶紧去看看。”
钟跃民听后,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深知工人们的情绪不能忽视,否则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问题。他立刻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去。
刘主任和尚副厂长见状,急忙跟上。但钟跃民的脚步飞快,他们几乎跟不上。三人急匆匆地穿过走廊,向工人们聚集的地方赶去。
一路上,钟跃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着如何妥善解决这次冲突。他知道,这不仅关乎工厂的秩序,更关乎工人的利益和未来。他必须尽快平息这场风波,只是这场突发是一场意外,还是人为的呢?
钟跃民如一阵疾风般掠过人群,迅速抵达了双方对峙的中心。
现场气氛紧张,工人们情绪激动,双方推推搡搡,一触即发。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钟跃民一声大喝,如雷霆般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
“都住手,罗建军,带着你的人退后!”钟跃民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一只雄狮在咆哮,瞬间镇住了现场所有的人。
钟跃民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尤为威武,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工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有人窃窃私语.“这就是钟厂长吗?听说他很厉害。”
钟跃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大声说道.“我就是钟跃民,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说,你们这样争执不休,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钟厂长,为什么要停工啊?”一个女工大声问道。
“钟厂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发工资啊?”另一个女工也跟着问道。
女工们叽叽喳喳,嘈杂的声音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与疑惑。
钟跃民置身于人群之中,他全神贯注地倾听着,眉头紧紧皱起,竭尽全力想要在这片混乱中找出解决问题的蛛丝马迹。
“大家别吵了,这样七嘴八舌的根本说不清楚!能不能挑选几位代表出来说话呢?”钟跃民扯着嗓子大喊,试图让混乱不堪的场面重新恢复秩序。
就在这时,刘主任从人堆里艰难地挤了出来,只见他手里提着一只硕大的喇叭.“钟厂长,您用这个吧!”他将喇叭递到钟跃民手中,脸上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神色,似乎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
钟跃民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了句“多谢”,然后接过了那只喇叭。
钟跃民清了清喉咙,提高音量再次喊道.“各位工友,上级派我过来就是专门为了解决你们的问题,请你们推选出几位代表,我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决。你们这样一窝蜂地提问,我实在无法一一作答呀!”
钟跃民的话音刚落,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女工们面面相觑,目光闪烁不定,似乎都在互相推诿,谁也不愿意站出来成为第一个发言者。
钟跃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情况,他深知必须采取果断措施来打破僵局。
于是,钟跃民毫不犹豫地提高嗓音,对着人群喊道.“李萍、高玥,还有那边那位高挑的女同志,请你们三位出来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点名让三人不禁感到一丝诧异,但她们还是迅速作出反应,从人群中走出。当李萍走到钟跃民面前时,她的脸上略带几分羞涩,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钟厂长,您竟然注意到我了啊?”
钟跃民微笑着点了点头,用温和的语气回应道.“当然,早上我就留意到你了。这样吧,李萍,你可以作为大家的代表,先提出问题。”
李萍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鼓起勇气问道.“钟厂长,我们都非常担忧,为什么要突然停工呢?我们家里都有老人和孩子需要抚养,如果没有收入,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钟跃民理解大家的心情,他耐心地解释道.“这次停工的原因主要是服装设计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你们去看看库房里的情况就知道了,现在做好的成品已经快要堆积如山了。如果继续生产下去,只会让我们亏损得更多。不过关于工资这一块,我之前也说过会照常发放的,请大家放心。”
李萍听了钟跃民的话,心中稍感安慰,但仍然忧心忡忡地说道.“那钟厂长,我们究竟何时才能重新开始工作呢?我们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为工厂贡献一份力量啊!”
钟跃民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够实现复工啦!新的图纸我已经安排设计科的同事们在进一步完善了。库房里的那些衣服都得进行全面改动,到时候可有大家忙碌的咯!”
这时,高玥插嘴问道.“钟厂长,咱们厂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给员工发放工资了。眼看着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们的工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放呢?”
钟跃民理解大家的心情,他拍了拍胸脯,郑重地保证道.“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向上级领导做出了承诺,一定会在年前将大家的工资全额发放到位。所以,请大家尽管放心好了!”
高个女工人满脸狐疑地看着钟跃民,似乎对他刚才所说的话持怀疑态度.“钟厂长,您怎么能如此肯定呢?距离过年还有整整一个月时间,这可是几十万的巨款啊!您真有把握吗?”
人群中也传来阵阵质疑声.“是啊!钟厂长,您如何给大家作这样的保证呢?”
面对众人的疑虑,钟跃民尚未开口回应,这时,一个坚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同志们,请听我说一句。我是二车间的李萍。我坚信钟厂长一定能够做到!因为我与钟厂长相识已久,那还是在陕北插队的时候。当时,我们十名知青险些饿死在那里,但正是钟厂长带领着我们去讨饭,才让我们得以存活下来。在我眼中,没有什么事情是钟厂长无法完成的。”
李萍的话语充满了感慨和信任,她的目光坚定地落在钟跃民身上,仿佛在向所有人传递一种信念——钟跃民是值得信赖的领导者。
李萍继续说道.“钟厂长不仅有着过人的智慧和勇气,更重要的是,他始终关心着我们每一个人。他曾经帮助我们度过最艰难的时刻,现在,我相信他同样能够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钟跃民微微一笑,感激地看了一眼李萍。他知道,这位昔日的战友如今依然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钟跃民深吸一口气,然后以沉稳而坚定的语气对工人们说道.“谢谢大家的关心和质疑。我理解大家对于这笔钱的重视,但请相信我,我会尽全力确保每个人都能拿到应得的工资,过个好年。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承诺,也是作为一名厂长的责任。我们会共同努力,克服困难,实现这个目标。”
钟跃民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自信和决心,让原本有些躁动的工人们渐渐安静下来。她们开始思考,或许钟跃民真的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