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挑着树枝,把蛇尸放到面前仔细观瞧。
蛇这种东西,皮是死的,不会腐烂。生前身上受了外伤,都能在这张皮上反映出来。
李淼看了半晌,在蛇尸的腹部找到了一处细小的缺口。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处缺口,把蛇尸随手扔到了水池里,心里大致有了底。
现在差不多下午四五点的光景,离闹鬼的时辰还早,在这里干等也没什么意义。
李淼打了个哈欠,回去找到那个瑟瑟发抖的下人,让他带路去吃饭休息不提。
日落月升,时间就到了三更天。
吴员外搬走的时候,带走了不少下人,此时吴府空出了好多屋子。
下人们最近也被闹得人心惶惶,平时房间都住满了,左右有人的前提下多少心里有些安慰,现在空荡荡的太渗人,索性都聚到了几间临近的房子里休息。
此时多数已经睡熟了。
一个仆役憋醒,翻身下床想去茅房,走到门口却不敢开门。
犹豫了一会儿,他回去拍醒了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杂役。
“哎,醒醒。”
“干嘛?”
“陪我去趟茅房。”
被拍醒那人有些不满,但想想自己要起夜的时候,也用得上他陪,就没有多说什么,披了件外衣就跟他朝茅房走去。
好在茅房并不在闹鬼的院子附近。
两人走到茅房,起夜那人走进去,陪他来的杂役就在门外等着。
深秋时节,天已渐寒。
从走廊内吹过的穿堂风带起了落叶,卷动枯草,沙沙作响。
起夜的杂役蹲了一会儿,觉得心里发凉,敲了敲柱子。
“在呢吗?”
“在,在,你快点,冷死了。”门外传来不耐烦地回答。
他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说,白天来的那四个人是什么官?”
“倒是挺和善的,不像之前来府上做客的王大人那么凶。”
“可做官的人,不都是坐轿子么,怎么还自己牵马。”
“那两个女的可真好看,比三太太还好看。”
“唉。”
“要是我以后也能娶个这么好看的媳妇就好了。”
他絮絮叨叨的,解完了手,提上裤子准备开门出去。
却突然停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门外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他颤抖着声音,小声问道:“在……在呢吗?”
没有人回答。
“你……你可别吓我啊……”
“在的话就说句话啊……别闹了……”
门外仍旧一片寂静。
“你别闹了……我怕了还不行吗……”
他想开门看看,手放在门上,却抖得像是筛糠一般,不敢推开。
滴答。
风停了一瞬,他听到门外,就在门外,有液体滴落的声音。
滴答。
滴答。
一声一声,好像敲在他的心脏上。
“来了……完了……”
想起前几天一个撞鬼的杂役说的话,他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茅房只有一个门,门外的人已经没了动静,多半已经被鬼给害了!
那鬼也许就在门外,等着他把门打开!
“窗户,对,窗户!”
茅房上方是有留了一扇散味的小窗的,跟门不在一个方向。他体形瘦小,可以钻过去!
他连忙跑到窗户下方,奋力一跳。
双手却因为害怕发软,没能抓住。
他急的眼泪都流出来,狠狠把手在腿上砸了两下,抹了抹手汗。
再次奋力一跳,这次终于抓住了窗沿。
他激动地在墙上蹬了两下,双手发力把自己提了上去,扒住了外墙。
“快,快!”
他双手按住墙面,想要往外爬,却爬不动,好像是衣角被挂住了。
他使了使劲,没能挣开,又把身子送回茅房内,伸出一只手去拨开衣角。
“吱呀——”
就在此时,他听到背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手脚一软,他掉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身后传来衣服被风刮动的声音,到了他的身后。
他勉强扭头去看。
却见在他身后上空,一袭染血的白衣飘在空中。
再往上,是一张被血糊住的脸,一对流血的窟窿,正对着他。
“!!!!”
他此时恐惧到了极点,张嘴想要呼救,喉咙却像是被攥住了,只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嘶叫。
那张脸在空中顿了一下,朝他扑了过来!
“啊!!!!”
他如愿以偿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终于被吓晕了过去。
那张脸扑到他身上,却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从身子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那身白衣服也轻飘飘的盖在他身上,里面空无一物。
过了一会儿,那身衣服好像被拉动一样,贴着地面出了茅房。
李淼俯身捡起那身衣服,一只手在上面用力一扯,扯出一根丝线。
“天蚕丝,好东西啊。”
李淼转头看向一处房顶:“你就拿来干这个?吓唬人?”
屋顶上传来一声轻响,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跳起,一声不吭的踩着屋檐朝外逃去。
“别急着走啊。”
李淼把丝线缠在手上,转头对听到惨叫声跑来查看的下人们说道:“茅房那边有俩人,一个被迷晕了,一个被吓晕了。”
“抬到屋里,明天找个大夫给看看。”
说罢,他也一跃而起,踩着房顶朝逃走那人追去。
另一边,王海、小四和梅青禾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们三人知道晚上肯定有情况,所以下午也都各自休息。
此时三人都在一个小院内,王海自己一个屋,小四和梅青禾一个屋,现在都清醒着呢。
听到惨叫声,知道有李淼在用不着他们操心,顾好自己就行,也就都没有动弹。
就在这小院内,忽然跳下来一只大猫。
这猫步伐僵硬,走起路来歪歪扭扭,身上沾满了泥土草叶,皮毛破损,只有一双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
它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先是抬头看了看两个亮光的屋子。
一间屋子里映出两个人影,一间屋子只有一个。
它犹豫了一下,朝人少的那屋晃晃悠悠地走去。
屋里王海听着门外的声响,从包裹里掏出一副镶着铁片、手指上带着锋利勾刃的手套,戴在手上。
“选我?”
“那你可算是选着了。”
“从皮肉底下抠东西出来,可是我最拿手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