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之地！
乔四爷！
地下医院一众人，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别说医生护士了！
哪怕是赶来的守卫，都不敢上前。
乔四爷啊！
那可是边境之地说一不二的王者！
最大的黑社会头子！
谁敢轻举妄动！
但万幸，钢琴师也得了消息。
他正在来的路上。
因此医院众人等待着钢琴师的到来，同时因为不敢阻拦，也放任乔四爷一路行到了波兰夫人的病房。
当乔四爷来时，波兰夫人正在看书，
这段时间，波兰夫人心思絮乱。
她知道乔泽要做的事。
这让她从心底恐惧。
有两日，她心神不宁，整个人方寸大失。
但之后终究还是想明白了。
她现在终究是无能为力的。
放任情绪，只会更加糟糕。
所以不如索性稳住情绪。
等待。
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看到波兰夫人凝神看书，乔四爷眼中闪过了一道凝光。
那凝光。
是欣赏的光芒。
也只有波兰才能够如此。
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状态下，没有慌乱，没有歇斯底里。
她还是如同傲竹一般！
而傲竹，是用来欣赏。
乔泽又如何舍得去折断这傲竹！
“波兰。”乔四爷开了口。
一声“波兰”，让波兰夫人一怔，随后猛地抬头。
“乔四。”看到乔四爷，波兰夫人眼中闪过了一道讶异，随后那讶异，又变成了惊喜。
乔四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事情有转机了？
“乔泽让你来的？”波兰夫人问了一句。
但问完，又觉得不对。
乔泽那么疯狂。
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果然乔四爷之后的话也验证了波兰夫人的想法：“波兰，我自己过来的。”
闻言波兰夫人眉头微蹙。
“他应该马上会过来了。”波兰夫人道。
乔四来这里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乔泽耳中了。
乔四爷没有说话，目光却是落在了波兰夫人被截的双腿上，随后心像被什么一拧，有着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波兰夫人注意到了。
她很平和。
从她踏上死桥那一刻，她就已经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了。
所以性命都不要。
何况是肉体。
“乔四，没有什么可惜的。”波兰夫人道：“肉体凡胎，早晚要消亡，一切都会尘归尘，土归土。”
“波兰，其实我本有机会，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乔四爷哑了声：“但我还是放任了，我以为你这样了，也许能够唤醒乔泽。”
“能够让他不要那么执迷不悟下去，可他，”
乔四爷没有说下去了。
波兰夫人失去了双腿，依旧唤醒不了乔泽那疯狂而又固执的爱。
“我们不谈这个。”波兰打断了乔四爷的话：“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波兰，我没有帮你。”乔四爷依旧内疚：“如果早知道这样的情况，我一定要保住你这双腿，其实你来到帝都后，我一直都跟着。”
“你踏上死桥时，我可以第一时间救你下来，我没有。”提及当日的情况，乔四爷语气中带着后悔：“因为我知道，乔泽必然也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
“我以为你这样的决绝，能够唤醒他，能够让他放弃他的偏执，他的疯狂，可，”
“乔四，不用说了。”波兰再次打断了乔四爷：“就算你救了我，我这双腿能够保住，那又如何，你知道的，这双腿有没有失去，我并不在意。”
轻叹一声后，波兰又低了声，确保只有乔四爷一个人听到：“乔四，如果你要帮我按话，帮我找到那尔文。”
“他应该还活着，被乔泽关押，我不想他受罪，所以必要的时候，”
波兰说着眉头蹙起，紧咬了下唇，内心似乎有千般万般的不舍和纠结在不断翻涌。
接着，她的双手更是握紧成了拳头，指尖泛白。
等了良久，那眼中的犹豫不舍终究被一股决然取代。
波兰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句：“要了他的命。”
这短短六个字，每一个音节，却像是用尽了波兰夫人所有的力气一般！
尽管不知道现在那尔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但波兰夫人可以猜到。
以乔泽的性格，他一定会百般折磨那尔文。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折磨。
还有心理上的折磨。
她和那尔文虽然同被困住，但所经受的一切，会天差地别。
乔泽虽然疯狂。
但至少，对她还有一丝怜悯。
这一丝怜悯会让他不至于太过分。
可对那尔文，乔泽是没有半分怜悯。
他只会极尽所能折磨那尔文。
就如同上次乔泽告诉她，他和那尔文说得那一番话一般。
波兰了解那尔文。
她知道，这样一番话，对那尔文是多大的刺激。
多深的锥心之痛。
那尔文是个君子。
一个真真正正的君子。
乔泽这样的话语，是要将他的脊梁都给压断！
让他生不如死啊！
偏偏乔泽还要吊着那尔文一口气。
让他寻死都不能。
所以波兰夫人唯有恳求乔四爷。
要了那尔文的命。
她爱那尔文。
当说出了要那尔文的命时，她又何曾好过。
这比要了她自己的命，还要难受。
但她必须这么做。
她不愿意让那尔文在承受这般耻辱！
这比死亡更要痛苦。
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心里，更如同滚烫的烙印一般，烫在了灵魂深处！
让人被耻辱的浪潮不断淹没，无法呼吸。
因此她如何舍得让那尔文，不断重复着这般折磨！
……
听了波兰夫人的话，乔四爷心头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波兰夫人会说这样的话。
在波兰夫人藏在边境之地这么多年，她对那尔文有多么深的感情，乔四爷是在清楚不过。
所以请求他，杀了她最爱的男人……
种种震惊，在触及到波兰夫人眼神中，终于趋于平静。
乔四爷明白了。
波兰夫人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她内心的绝望。
尽管她看起来，是依旧淡然。
尽管她甚至还能够坐在病床上看书。
但其实无穷无尽的绝望，早已经吞噬了波兰夫人。
波兰夫人的心灵，也早就千疮百孔。
她就像是深陷在泥泞的沼泽里一般，整个身体已经被沼泽吞没了，已经回天无术了。
哪怕有人施救，都无法救起了。
只是波兰夫人天生带着骄傲。
那种骄傲，是从骨子里透出的。
所以即使到了这般境地，到了这般绝望，她都不动声色。
但她其实早已经万念俱灰了。
“波兰，如果我要了那尔文的命，那你呢。”许久后，乔四爷吐出一句。
问话时，他紧紧盯着波兰夫人的眼：“那你要怎么办？”
闻言波兰夫人不语。
但乔四爷已经猜到了答案。
所以沉默片刻，乔四爷低声道：“你会找到办法，结束自己的性命，波兰，对吗。”
闻言波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声。
乔四，还是了解她的。
是的。
她会找到机会，结束自己的性命。
她知道，这病房布满了眼线。
乔泽也在防着她**。
但虽然难，但终究还是能够找到机会的。
可她没有去找。
只因为那尔文。
若她死了，那尔文还活着，那么乔泽会将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怒气都发在那尔文身上。
正是因为深知这点，所以波兰夫人知道，她得活着！必须活着。
除非确认了那尔文已经不在人世。
否则她就得活着。
哪怕再痛苦。
为了那尔文，她也必须活着。
虽然即使她活着，那尔文也要受到无法承受的折磨。
但至少会比她死了，好那么一点点。
而即使只是好那么一点点，她都要撑住这口气，活着！
……
“波兰，我会想办法，让你和那尔文都活下来。”半晌后，乔四爷开了口：“我会让你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离开以后，你们要做什么，是否还要一起赴死，都是你们自己做决定，但我不会让你们继续被乔泽困住，不断承受这痛苦和折磨。”
听到乔四爷这番话，波兰夫人摇摇头。
她有些悲哀看着乔四爷：“乔四，你劝不动乔泽，他已经走入了死胡同，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劝得动他。”
乔四爷没有马上答波兰夫人的话，却是伸出了手。
那手，本来是想落在波兰夫人的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么逾越的举动。
波兰夫人在边境之地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守着分寸。
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哪怕是轻微的肢体接触，都不曾有过。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很想要轻轻抚一抚波兰夫人的脸。
没有别的心思。
只是想抚一抚波兰夫人的脸。
但手伸过去后，终究还是没有落在波兰夫人的脸上，而是落在了波兰夫人的头上。
落在了那一头浓密的黑发上。
乔四爷轻轻拍了拍波兰夫人的脑袋。
“波兰，你放心。”乔四爷开口道：“我这次来，不是没有准备的，我会尽我所能，将你和那尔文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