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尔文的目光落在了钢琴师的脸上,看了片刻:“乔泽,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我和波兰都已经决定赴死,你没有必要这样。”
说罢那尔文看了四周一眼,自嘲笑了一声:“这是什么地方?监牢?乔泽,你将我关在这监牢,又有何用?”
“你不问问波兰在哪里?”钢琴师没有回答那尔文的话,却是突然冒出一句。
那尔文的呼吸明显一停,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低沉道:“若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若不想说,那么我问了你也不会告知,所以我何必自取其辱。”
听到那尔文这句话,钢琴师忽然拍手。
边拍手,他边笑。
那笑容满是讥讽:“好一句我要说,自然会说,我不想说,问了也是自找欺辱,那尔文啊那尔文,你这样风淡云轻的态度,可像极了波兰啊!”
“当我问波兰,为什么不问问那尔文时,她的回答简直和你如出一辙啊!”
停顿一下,钢琴师满是恶意,说出了他真正想说的话:“所以你们如此像,难怪是兄妹!亲兄妹啊!”
“面对同样的处境,你们的态度和说辞,才会近乎一样,这叫什么?”钢琴师故意像是想了一下,随后提了声音:“血脉相连!对!血脉相连就是这个反应!”
杀人诛心!
这句话,对任何人都适用!
即使对再淡然的人,也依旧适用!
钢琴师的话语,如同利刃一般,一下又一下诛着那尔文的心。
那尔文可以经受各种折磨。
可以接受身处任何环境。
但他如何淡然接受这样一番话?
这是他这一生的痛处!
这是他一生的羞愧!
因此在钢琴师这番话后,那尔文的脸色一寸寸白了!
而看着那尔文的脸色越来越白,钢琴师心中也是快意顿生。
看到那尔文那番姿态时,让钢琴师想到了波兰。
所以他要摧毁那尔文这淡然甚至傲然的姿态!
仿若这样,就是摧毁了波兰。
“那尔文,你赞同我说的话吗?”钢琴师的声音继续在那尔文耳边响起:“兄妹就是这样,总是心有灵犀。”
“所以难怪我和波兰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因为我们毕竟不是兄妹,”
“乔泽!你给我住口!”
忽然那尔文猛地打断了乔泽。
他大口大口喘气,人近乎在崩溃的边缘。
这个样子的那尔文,越发滋生了钢琴师心中的快意。
他在波兰那无法拥有的快意。
毕竟虽然他也可以这样刺激波兰,但他舍不得。
终究心中还是舍不得。
但对波兰舍不得。
对那尔文,他不会有任何不忍。
“住口,我为什么要住口?”钢琴师反问道:“那尔文,难道我住口了,就可以改变你和波兰是兄妹的事实了。”
“难道我住口了!就可以改变你那尔文表面道貌岸然,实则是一个真正的伪君子的事实了!”
“不!你甚至连伪君子都不如!因为哪怕伪君子!都不会和自己的妹妹发生什么!而你却娶了自己的亲妹妹为妻!那尔文!你应该是和牲畜无二了!”
“只有牲畜,才能够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
随着钢琴师的话语,那尔文的呼吸也越来越重。
他的面色也跟着越来越红。
到了最后,整个人近乎撑不住了。
毕竟他就算命硬,也是刚刚从昏厥中醒来。
这会经过了钢琴师话语中强烈的刺激,有了再次昏厥的趋势!
钢琴师见状,直接让医生过来给那尔文打强心针。
他快意顿生时,如何能够让那尔文晕过去!
他要继续刺激那尔文!
让那尔文承认,他和波兰的感情是错误的!
是耻辱的!
让那尔文为曾经和波兰的感情后悔!
强心针过后,那尔文被吊着一口气!
生不如死!
此刻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男人,却是眼眸赤红看着钢琴师:“乔泽!你住口!我已经为我的错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你为何还要不依不饶!”
“付出生命的代价?”钢琴师忽然上前一步,盯着那尔文:“是指和波兰一起踏上死桥吗?那尔文,若你只是一个人赴死,那么也就算了!”
“可你是和波兰一起赴死,而且是登上死桥!只要走过死桥,这一生的罪恶就可以一笔勾销!所以你在幻想什么!”
“幻想你和波兰在死桥赴死,那么你们这一生的罪就可以消除了!来世还可以再一起了!”
“我告诉你!做梦!简直就是在做梦!你们痴心妄想!完全是痴心妄想!”
钢琴师,本来只想刺激那尔文。
可说到这里时,他不仅仅是刺激那尔文,自己也被刺激了!
想到那尔文和波兰踏上死桥那一幕,钢琴师只觉得不可容忍!
特别是当他弹奏钢琴时!在配上无忧粉!
明明可以影响所有人的心绪!
可是那尔文和波兰竟然丝毫没有受影响!
哪怕是半点影响都没有!
这足以证明,这两个人要一起赴死,想要来生在一起的心,有多么强烈啊!
不!
他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这一生,他不能够让波兰和那尔文在一起!
来生!
他也绝对不可能让波兰和那尔文在一起!
波兰是他乔泽的!
这一生要是!
来生也要是!
生生世世!
都要是!
激动之下,钢琴师的黑瞳几乎都要贴在了那尔文的脸上,他一字一句也近乎从齿缝中挤出:“那尔文,你给我听清楚了!好好听清楚了!”
“死桥!它就只是一座桥而已!一座因为在熔岩上方而滚烫的桥!没有任何意义!走过死桥根本不可能将这一生的罪恶消除!”
“更何况你和波兰还没有走完这死桥!所以这一生你们是兄妹!下一辈子,你们也依旧是兄妹!”
“这生生世世,你们都会是兄妹!永远没有办法改变!所以你们这一生没有办法在一起!下一生!生生世世也没有办法在一起!”
“你听清楚了吗!”
“……”
钢琴师的话语,近乎撕破那尔文的耳膜!
撕破了那尔文的每一根神经!
这让他的脸上,浮出了深深的痛苦和无力感!
在踏上死桥时,尽管被炙热包围,但那一刻,他的心却是从所未有的轻快。
他相信,波兰也是。
仿若走过这桥,这一生就结束了。
来生,他们可以做一对寻常夫妻。
可这一切的幻想,此刻全部被乔泽给撕毁了。
“乔泽,你住口,住口……”就在那尔文不断让钢琴师住口时,钢琴师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黑瞳幽深。
幽深到有些渗人。
此刻幽深眼珠一动不动盯着那尔文:“那尔文,波兰是我的,一定会是我的,所以我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活着,让你亲眼见证我和波兰在一起的那一天。”
钢琴师的疯狂,他的固执,让那尔文的心底一阵发寒。
“乔泽,我和波兰是不应该在一起,但不代表,你就能够和波兰在一起了。”那尔文开了口:“波兰的心中没有你,半分没有你!你何苦这样!”
“若你真喜欢波兰,那么你放手,若你心中有恨意,冲着我来,放过她,若你真爱她,你放过她吧!”
“……”
那尔文的请求,钢琴师置若罔闻。
他说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那我来告诉你,爱就是一定要得到,所以我喜欢波兰,我爱波兰,就一定会得到她。”
“那尔文,给我好好活着,等着那一天,我向你保证,这一生,你一定会看到我得到波兰那一天。”
说罢钢琴师就转身离去。
“乔!泽!”那尔文悲愤的声音在钢琴师耳边响起。
钢琴师却充耳不闻。
只是对医生说道:“从今天开始,给我守着他,让他活着,哪怕是挂着一口气,也要让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