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仰着小脸,借着天上那轮明月的光,认认真真地看裴琰的脸。
长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偏还这么能哄人,如何不让人沦陷?
“大人,亲一个。”她抿唇笑了笑,飞快地踮起脚尖,隔着面纱往他的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等得了船,让你好好亲。”裴琰飞快地摁住她的小脑袋,贴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句。
苏禾觉得今日这船她得定了。
这可是裴琰啊,谁能从裴琰手里抢走东西?
苏禾跟着裴琰直接到了最高的看台上,四周有锦幔遮挡,外面的人看不到她和裴琰。
很快就有婢女端来了果子,酒水,还有温热的梨汤。裴琰在中间的位子上坐着,长指握着马鞭,往慢悠悠跑过马场的一匹白色大马说道:“我赌这匹,禾儿你觉得如何。”
苏禾还以为他要亲自上场,原来是赌马。
她盯着那些马看了好一会,点头道:“它长得挺好看,而且我最近运气不错,它肯定能赢。”
裴琰用马鞭轻轻撩开了一角帘子,朝底下的人打了个手势。
咣咣几声,铜锣敲了足足八声。
是有人下了重注,每一声锣响,代表一千金。
苏禾从未见过如此豪赌之法,已经提前替那人心疼起银子了。
“若是没跑赢,一晚上就得输掉八千金,那不得心疼死啊?这哪个败家子儿如此豪横!”她摇了摇裴琰的胳膊,小声说道:“大人,咱们还是小心点,小赌怡情,大赌伤财。我就拿十两银子好了,你也别拿多了,就拿二十两。”
“咳……”端着马场小彩牌的小厮轻声咳嗽。
苏禾扭头看去,视线落在小彩牌上。
上面印了好大一个红红的八!
呵呵,这败家子儿是裴琰!
“大人阔气!”苏禾抬起的**慢慢坐回去,捏着腰上的小荷包捻了好一会,咬牙抽出一百两银票:“我就以小博大好了!”
“跟着我,你永远不会输,尽管大量点,我带你赚翻倍的赚。”裴琰把她的银票塞回她的小荷包,指尖挑开她的面纱,看着她涨得红红的小脸,低声道。
“这么豪,我跟你赌。”陆昭霖阴冷的声音从楼梯处传了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几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李慈,陆照霖,叶朗。
他们三个如今倒是形影不离了。
裴琰子里闪过一抹寒意,站也没站一下,端着酒盏朝李慈举了举,淡声道:“如此,甚好。慈王可要入局?”
苏禾坐着没动,捏了一枚桂圆,慢慢地剥了壳往嘴里放。
“听说你今日纳妾,没想到也会到这儿来。怎么,看中那艘船了?”李慈狭长的眸子满是笑意,在桌前坐下,也拿了枚桂圆慢吞吞地剥了起来。
“正是,必入囊中。”裴琰不客气地说道。
“很好,既有如此雅兴,我也押一万两,挑那匹脖子上戴白圈的。”陆昭霖一掀袍摆,在李慈身边坐了下来。
叶朗今日依然带着面巾,想来是蜜蜂蜇过的脸还未好,整个人看着很没精神,随手给裴琰拱拱手当是见礼,看也没看苏禾一眼,一个人坐在了角落里。
“既如此,那本王也凑个热闹。”李慈吃了桂圆,朝着马场里看去,扬声道:“就那匹黑色的。”
“各位贵人,裴大人挑中了踩云,慈王殿下挑的是墨涧,陆大人挑的是白狮。”小厮把几人的小彩牌一一放好,恭敬地退到一边站着。
“裴大人出手阔绰,不如给苏姑娘也出八千两,免得她在旁边干看着。”陆昭霖冷笑道。
“不用,我自己来。我就跟着大人下注好了。”苏禾捧起小荷包,从里面掏出几张银票,数了数,又放回一张,其余的整齐地放在桌上,还用小手仔细抚平了折角,这才道:“我也跟四十两。”
高台上一阵静。
“小女觉得,以小博大也甚好。”苏禾把银票往小厮面前推,脆声道:“快拿着。”
小厮收了银票,也给了苏禾一只小彩牌,这才从后腰处抽出一面三黄旗,伸出帐幔外面,用力摇了摇。
“好了,走吧!”裴琰拿出帕子擦了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那几人都愣住了,纷纷抬头看向了裴琰。
“去哪儿?”李慈不解地问道。
“几位莫不是没看这是什么局,就急着跟了吧?”裴琰勾着嘴角,漫不经心地扫了那三人一眼。
李慈回过神,拿起手中的小彩牌看了看。
“以身入局。”陆昭霖皱起了眉。
这是要亲自上!
若是不去,便算认输,刚刚下的注直接输掉不说,还得当众为对方牵马。
可若是去……
李慈和陆昭霖都站了起来,掀开了围幔往马场里看。
果然,全是未驯化的野马,马蹄子都疯长成了倒翘的样子,看着凶悍无比。
只有马还不算,还有比赛时并非是跑平地,而是要过障碍,还要去亲自夺彩头!
“你疯了吗,慈王在此,你竟然要以身入局!”陆昭霖蹭地一下转身看向裴琰,铁青着脸低吼。
“真是怪哉,我喜欢以身入局,是陆大人自己要缠上来,能怪谁?”裴琰反问。
陆昭霖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掀开了帐幔看向台下,这角度正好看到通往马场的路……
他上当了!
“你故意的!”陆昭霖额角青筋跳起,愤然质问。
“我看此局就算了吧。”李慈沉吟一下,脸上又有了笑,低声道:“不过是寻个乐子,不必伤了和气。我下的注就当是随了你与苏姑**礼。”
陆昭霖下了一万金的注,他如何愿意!本就是想替陆凌雪出口气,没想到现在更气了……
“我与你赌!”话音刚落,陆昭霖便转身往台阶下走去:“以身入局,那就入好了!裴琰,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裴琰笑笑,手指在苏禾头上轻摁了摁,俯过来贴在她耳边说道:“等着收钱。”
她喜欢钱,那就给她钱。
裴琰有信心能把小姑娘养得一刻都离不开他,除了他,谁也不想要。
话音落,裴琰身形跃起,直接从高台跳下去。只见他轻盈落地,再一个纵身,矫健地落进了野马乱奔的马场中间。
这些才捕来的野马性子极烈,莫说骑上去了,靠近都难。陆昭霖站在围栏前犹豫了起来,赌一时之气,断胳膊断腿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