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玥原本也以为宫里以侍疾为名召她和棠宁进宫是有别的打算,心里对此行百般防备着,可没想到芳琴却说安帝召了这么多人。
她和棠宁对视一眼,二人都有些疑惑。
难不成安帝还真是因为钦天监的话,想要找些命格好的人入宫替太后“冲煞”?
芳琴没留意棠宁她们神色,只恭敬回道:“其实宫中宣召的还不止这些人,听说后面还有一些会陆续进宫的,就连之前宣家那边的女眷也有来的,只是奴婢不在寿康宫里当值,所以具体的不太清楚。”
棠宁疑惑更深,连宣家人都来了?
上次那位宣夫人和崔林的丑事可是闹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太后因着宣家先前流放归来后活着的人不多,又照拂侄儿侄女所以对宣家多有偏护,可宣夫人为了帮着崔林对付萧厌却利用太后,假借太后宫中人设局,听闻太后知晓此事后生生气晕过去。
钱绮月听着芳琴的话咂舌,忍不住拉着棠宁的手,朝着她挤挤眼睛。
宣家人进宫侍疾,不怕把太后气死?
棠宁虽没听她说话,却看懂了她想表达什么,她嘴角抽了抽,一旁的荣玥也险些没忍住。
芳琴领着三人一路朝着禁宫里走去,等穿过长长的甬道,又绕过御花园,一直到内宫东南角才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寿康宫了,三位贵人稍后,奴婢前去通禀。”
“劳烦芳琴姑姑。”
寿康宫宫门大开着,芳琴上前通禀时,棠宁她们就在外间候着。
钱绮月压着声音:“棠宁,刚才这姑姑说傅家女眷也来了,傅老夫人年迈,傅家女娘也都出嫁了,该不会那谁进宫了吧……”
棠宁神色不动,红唇轻启:“等下进去就知道了。”
前面芳琴与人交代好了,出来时身边就跟着个衣着精致些的宫女。
芳琴与棠宁她们行礼告退之后,那宫女便朝着三人福身:“奴婢采苓,见过荣国夫人、祥宁郡主、钱娘子,三位请跟奴婢来。”
棠宁她们跟着采苓进了漆红大门,就见里面人影绰绰。
寿康宫里不似外间那般萧条,宽阔的大殿极为繁丽,殿前养着几株似开欲开的梅花。
那翘角屋檐边挂着四方风铃,房檐下的廊梯上摆着盛放的月季和四色茶花,花叶迎着寒冷不损颜色,那花团锦簇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凛冬时节的严寒。
殿前站着五、六个宫人,棠宁她们过去时都是行礼。
“月见,你和石兰在外间候着。”
“是,女郎。”
棠宁吩咐了一声,才撩开帘子入了偏殿,入眼便瞧见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三五一起小声说着话。
听见门前动静,所有人皆是安静回头,棠宁和荣玥却是下意识的屏息,实在是殿内那股子药苦味和檀香燃烧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觉着呛得慌。
“阿嚏!”
钱绮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里头人一静,下一瞬便有人笑了起来:“钱小娘子这许久不见,依旧是中气十足呢。”
钱绮月扫了眼说话那人:“不如桓王妃年近五十,还如二八。”
还不到四十精心装扮后瞧着颇为富贵的桓王妃脸上一僵,旁边纪王侧妃嘴角动了动。
旁边那些人能忍的憋着笑眼角微弯,不能忍的险些抖着肩膀“扑哧”笑出声。
能入宫的几乎都是京中权贵人家,对于桓王府跟钱家往日那点儿“恩怨”多少知道些。
大概是两年前,桓王妃瞧上钱家女娘想替自家小儿子说亲,但钱家无意将女儿嫁进皇室,而且当时安帝大权在握钱宝坤身为户部尚书也不好与亲王府中结亲,所以好几次宴席之上桓王妃提及此事,钱夫人都是顾左右言其他未曾搭话。
后来有一次桓王妃似是急了挑明了此事,钱夫人便以钱家女娘还年幼直接拒绝了。
这本也没什么,结亲的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但奈何桓王府那小儿子因是幼子,自小便被府中娇宠养出个混不吝的性子,他知道钱家拒了亲事觉得扫了颜面,寻着机会找了钱家女**麻烦,结果被这钱家女娘给狠狠抽了一顿。
腿给打折了说,还差点打破了相,跟着去的那几个斗鸡遛狗的公子哥也有一个算一个,被打的哭爹喊娘。
后来这事闹进了宫里,没等桓王妃他们找钱家麻烦,钱宝坤就直接一状告到了圣前,说桓王府的小郎君伙同那几家的浪荡子意欲对他女儿图谋不轨,连带着御史台的人也跟着上了折子。
当时这事儿闹的挺大,宫里宫外不少人看笑话。
能和桓王的儿子玩在一起都是家世显赫的,若换个人也就忍气吞声了,偏偏撞上护短的钱家。
钱绮月最后半点事儿没有不说,宫中还特意下旨安抚钱宝坤,连带着桓王府和那几家不仅没办法找钱绮月麻烦,还得带着自家被打的浑身是伤的儿子,上门赔礼道歉,身为“主谋”的桓王府小郎君还挨了二十板子。
桓王妃就这么跟钱家杠上了,对钱绮月更是哪哪儿都瞧不上眼。
她被嘲讽了之后直接就冷着脸:“钱小娘子果然还是一如往日的不懂规矩。”
钱绮月半点不恼,反而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那的确比不上谢小郎君规矩。”
“听闻他与凤仙楼那柳娘子好事将近了,前几日还去城南绣坊亲自给挑了嫁衣,等柳娘子进府的时候,王妃一定要记得给我送张帖子,也好让晚辈送份大礼,谢谢柳娘子为民除害……”
“你!”
钱绮月连忙后退半步,险险避开桓王妃差点戳到她脸上的指头,然后像是因为说了实话的有些不好意思,满是做作的举着袖子掩嘴含蓄一笑。
“对不住,不该这么说呢,晚辈应该贺她与谢小郎君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希望那柳娘子能够一举得男,给谢小郎君生个大胖小子,也好能够让王妃含饴弄孙。”
桓王妃:“……钱绮月!!”
桓王妃气得脑门上青筋直冒,对着笑眯眯的钱绮月时恨不得撕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