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琴声,为什么会和惜惜的琴声一模一样?
江浮继续演奏着。
林岸湖泊幼鸟鸣唱,王城塔顶旭日初升……从明快过渡到舒缓,从长音流畅地滑向颤音。
一曲终了。
江意燃直接推门进去,盯着放下琴的女人,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像是被高烧延缓了思考一般,盯着那副墨镜,仿佛能看到墨镜下有一双温柔忧郁的眼睛。
“老夫人没事,我先走了。”江浮越过她,挤过沈家的亲戚,上了电梯。
沈家众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她什么意思?这就完了?老夫人明明都还没醒!”其中一个人愤愤不平。
“江小姐不懂事,你们怎么不拦着她?这女人不会是没能力,想逃避责任吧?”
沈家人正想去拦住人,不想下一秒,床上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水……”
“妈!”沈家老大连忙跑到床边,“你醒了?”
“喉咙干得很,拿些水来。”沈老夫人动了动手。
她声音听着虚弱了些,可她自己清楚,她这把老骨头却像是被换了内部零件的机器一样,正在迅速恢复。
“奶奶,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沈清玥进了门,紧张地看向床上的老人。
“我很好,让你们担心了。对了,漪兰那孩子怎么样了?”老人拍拍她的手背。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她是出事了吗?”
沈清玥急道,“奶奶,她害您躺进医院,您还向着她?”
老太太也感觉到了气氛上的异样,有些无奈,“一时之间说不清,等我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再说吧。”
她会提起这个名字,也只是因为刚才听到了熟悉的琴声。
“老夫人,方便让我们检查一下吗?”庄神医走了过来。
他对这一结果也有些好奇。
沈老夫人的手术是他亲自指导,他很清楚,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老夫人苏醒的概率很低。但偏偏,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好。”沈老夫人伸手,示意众人扶她下床。
她感觉现在的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她并不是生病,而是返老还童一样。
庄神医沉默地看着老人的身体数据,心里有些怀疑,难道那位蒲小姐,也有渠道拿到那些制剂?
楼上。
江浮出了电梯,便看到有人在等她。
“琴拉得不错。”
“谢谢夸奖,还你。”她递上小提琴。
“嗯。”他接过琴,转身要走。
江浮跟了上去,“我能去看看你的朋友吗?”
“为什么?”他眸中有几分不耐,似乎不想在这里跟她多纠缠。
“我关心你,在乎你啊。”她挽住他的胳膊,靠得近了些,“你一直都在帮我,但却并没有向我索取什么,这样很奇怪。”
妈妈说过,感情并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或索取,而是一个互相交流的过程。
“有什么奇——疼!”
单辙能感觉到有人在拧他的胳膊肉。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不想说,但你应该清楚我什么性格什么能力,你不说我有一百种方法能查到,到那个时候你想闭嘴也必须开口。嗯?”江浮摘了墨镜,目光与他相交。
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好脾气的。
单辙要是把她当驴耍,让她啃不到吊在眼前的那根胡萝卜,她保证她会把他甩泥坑里。
“要是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大概会觉得我是疯子。”他完全不受她胁迫,略一思索,捏了捏她的脸,“稍微给你一点窥探我内心的机会,这几天记得看消息。”
他很清楚,江浮这么聪明,应该很快就能猜到答案,要是等她知道自己有多疯,说不定会变得像现在见到他就炸毛的蒲秋白一样。
“你就不能直说?”
“朦胧美,懂吗?朦胧美。”
“最后信你一次。”江浮松开手,“记得给我发消息。”
等人离开,单辙才揉了揉手臂,想起刚才对视时的眼神。
“不管重来多少次,怎么都是这个样……”
一整套检查下来,所有人都被结果震惊了。
三个小时前,沈老夫人还是躺在病床上生死由命的状态,现在却情况大好,甚至直接出院跳广场舞都可以。
只是庄神医的眉头始终拧在一起,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老师,是觉得体检结果有什么问题吗?”沈清玥也有些担心。
虽然奶奶现在的情况基本已经转好,但就怕是那个蒲什么的,是掏空老夫人后续的健康,才创造出完全痊愈的奇迹。
庄世昌快步走到江意燃身侧,低声询问,“江小姐,你的那位朋友,是什么来历?”
江意燃顿时沉默了。
说实话,蒲秋月帮过她几次,但她对蒲秋月却是半点了解都没有,只知道她全凭兴趣做事。
她把蒲秋月视为朋友,却从未了解过她。
想了想,她摸出卡片,递了过去,“这是她的名片。”
庄神医接过名片,盯着那个名字和纹章,默不作声。
同一个姓,应该是女儿……跟那位有关系,能拿到那些神药就不奇怪了。
“她有什么问题吗?”
“我早几年认识了一个颇为传奇的女士,这位应该就是她的女儿。”
江意燃竖起了耳朵,“谁?”
“黑圣母,不怎么熟悉的人就这么称呼她。晏城比较混杂的地方打听一下,早些年混街头的都很清楚这个名号。”庄神医解释着,“我也是偶然见过一面,只记得是一个衣着得体戴着黑纱帽的女性,手边牵着一个天使一样漂亮的白裙子小女孩。”
听描述挺**的,就不知道真实势力有多少。
江意燃默默记下了名字,准备找时间问问谢赝,说不定能知道些信息。
傍晚。
凌家。
凌老爷子在院子里浇花,听到消息,面不改色,“沈家的老太太醒了?是好事啊。”
“哥,你不怕江沈两家再续联姻吗?”
“孩子们的事情,哪轮得到我们操心?何况,执辰已有家室,御衡在娱乐圈不宜早婚,牧疆……”
他没再说下去,苍老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突然生出的枝节,拿了剪刀过来。
“我们凌家教养他这么多年,如今他也到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