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岳飞岳将军被官家赐死,秋日里丞相府的公子秦埙重伤不治,去了……
还不等临安城的百姓消化了这件事,城里便又出了一件大事。赵璩捧在手掌心,如珍如宝呵护着的亲妹妹,赵端慧血崩而亡。
陆家连灵棚都没有搭好,赵璩就带着一众护卫打上了门去,扬言要让陆游为妹妹陪葬。
这件事掀起的风波,直接将秦埙英年早逝的事盖了过去,在临安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陆游挨了打,还能说是他活该。
可陆夫人已经许久不曾管事了,更不曾往赵端慧身边凑过。饶是如此,仍被赵夫人命人拖出府去痛打了一顿。
陆宰也没有逃过,他虽是官身,但到底不如赵璩势大,一样被赵璩拖到街上痛打了一顿。这事就闹大了。
还不等第二日朝会,参赵璩的奏折便如雪花一样飞到了官家的案头上。
赵构看完奏折勃然大怒,这可是自小便接入宫中教养的孩子,他可以平庸,但是不能如此飞扬跋扈。
想到自己禁不住皇后的枕边风,动过将皇位传给赵璩的念头,赵构都忍不住骂自己糊涂。
"于洪,你去将皇后娘娘请过来。”
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在太后娘娘身边尽孝,要说这婆媳真是天生的敌人,皇后伏低做小,也挡不住太后鸡蛋里头挑骨头。
太后娘娘不喜欢皇后,还可以将原由推到皇后身上。可太后同谁都合不来,贤妃去过几次,也没得过好脸。
这边皇后娘娘刚伺候着太后用过膳,还不等她喘口气,于洪便来了。
皇后见到于洪,还当是官家惦记她,喜上眉梢。
不过,还没有笑出声来,便被于洪泼了盆凉水:“皇后娘娘,您可得做好准备,官家在御书房里,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嗯?这是怎么了?”皇后疑惑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于洪扫了扫周围的宫人,皇后娘娘摆了摆手,宫人都退远了一些。
于洪这才敢说:“恩平郡王闯了祸。他把陆宰一家三口拖到街上,痛打了一顿……”
“什么?”皇后娘娘也很诧异,狐疑的问道:“这是为何?”
于洪低声说:“听说是陆游的夫人血崩而亡,郡王爷气愤之下,这才……”
皇后娘娘素来不喜赵璩同生父那边往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头的不悦重了几分。
但是官家宣召,她只能先去见官家,赵璩惹出来的乱子,只能先往后放放。
皇后娘娘急匆匆的进了御书房,行了一礼,也不敢像平时那样嬉闹,恭敬的说:“官家,不知您宣召臣妾过来,所为何事?”
赵构抬眸瞥了她一眼,将手边的奏折推了过去,压着怒火说:“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孩子。”
皇后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这奏折写的文绉绉的,皇后也不甚明白,但是大概的经过她看懂了。
皇后娘娘养尊处优多年,一张脸丝毫不见老去的痕迹。但当她知晓赵璩干的好事时候,气的额头的皱纹都出来了。
这干的是什么事儿?自己的妹妹早产血崩而亡,你打妹夫情有可原。可将妹妹的公婆拖到街上打,这就过分了。
想想自己谋划了这么多年,就因为赵璩鲁莽的功亏一篑,皇后娘**心都要滴出血来。
皇后娘娘将奏折放了回去,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官家恕罪!是臣妾管教不严,才让璩儿闯下如此大祸,臣妾甘愿领罚!”
“罢了,罢了!”赵构摆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你来的路上我也在反思,当年我不该答应,让你将这孩子接进宫中来。
若是不是仗着你的势,他断不会做出如此跋扈之事。陆宰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就这样被拉到街上痛打一顿,你让他如何在朝中立足?”
赵构虽然没有斥责皇后管教不严,但他的语气中满是失望。
皇后听得是胆战心惊,官家还不如将赵璩喊来痛骂一顿呢!他这样平静,反而说明事情比她预期中还要糟糕。
赵构摇了摇头,叹息道:“罢了,此事就交给昚儿处理吧……”
交给赵昚处理不是为了下赵璩的面子,而是要考验赵昚,看看他的决断能力如何,有没有明君之姿。
赵昚接了旨意也很诧异,这种事儿,怎么派到他头上来了?
思来想去,他叫人将赵士程请了过来。赵士程同陆游一向交好,又沾亲带故,请他出面安抚陆游比较合适。
二人赶到时,赵璩闹的正欢,陆府上下让他的人砸了个稀巴烂。
赵昚见到这满地的狼藉,脚步一顿,蹙着眉,低声问赵士程:“士程,不对劲儿啊!官家为何没有派人来制止赵璩?”
赵士程眼睛一转,轻声答道:“堂哥,就是这样才好。说明官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赵璩已经失了圣心了。”
赵昚也琢磨过劲儿来了,嘴角微勾脸上带着喜色。
转念一想,人家刚出了事儿,他笑着登门不合适,遂又压下心中的欢喜,苦着脸踏进了陆府的大门。
陆府的灵棚还没有搭起来,赵璩便带着人打上了门,故而赵端慧还未入殓。
陆游被打的鼻青脸肿,木讷的跪在赵端慧卧房的门外,似乎失了神志……
赵士程蹲下身去,沉声说道:“表哥,我先扶你起来吧!”
陆游恍若未闻,依旧木然的看向前方,赵端慧就躺在里面。
赵士程扭头往屋里看了几眼,轻轻推了陆游一下:“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应个声啊!”
赵士程喊了陆游好几声,他才扭过头来,不过也只是呆呆的看着赵士程,并未应声。
“你怎么了?”赵士程皱着眉问道:“不会是被他们打傻了吧?”
陆游露出一抹苦笑,说道:“没有,不过是挨了一顿打而已。我对不住端慧,这顿打挨的不冤枉。”
赵士程伸出手去,说:“我先扶你起来吧!”
“不必——”陆游抬手躲开了赵士程,拒绝道:“人家好端端的闺女,跟了我不过三年,便香消玉殒,有怨气也是正常的。
只是,可怜我的父母,他们又有什么错呢?我母亲已经许久不曾过问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