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季尘赶到牛排店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身姿窈窕的颜诺了。
看到他快步走过来,颜诺又大又圆的杏眼亮晶晶的,**笑意。
像是家养的小猫,看到主人回家的时候撒着娇的扑上来,用小脑袋蹭蹭主人的裤腿。
颜诺也走了几步迎上去。
在喻季尘说话之前,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了一张纸巾,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脸,帮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仔细又温柔。
像对待自己珍藏的宝物一样,让喻季尘有种他也在被爱着的错觉。
“好啦,走吧。”
颜诺将纸巾丢进了**桶,把自己的手塞到了喻季尘微蜷的手中,十指相扣。
喻季尘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明老板只给了他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明明他刚刚跑过来接她是想着能早一点回烧烤摊。
可是现在,他的全身僵硬麻木,双脚就是挪动不了半分。
“走啦。”
颜诺可不管喻季尘心里的汹涌风暴,拖着他就往前走。
小吃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她可不想陪他像**一样的站在那里惹人注意。
喻季尘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在走神,只有到了路口需要他认路的时候才会有反应。
有一种喻季尘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在心尖尖上蔓延开来,泡得他一整颗心脏,酥酥麻麻的。
像被少女修剪圆润的指甲轻戳,不痛,却痒。
等到了烧烤摊,老板一声响亮的呼唤,才把喻季尘从头脑晕乎的状态中拉出来。
喻季尘在烧烤摊给颜诺找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让她坐在这里。
然后朝着在烧烤架前左右手都拿着一把串、热得大汗淋漓的胖老板走去。
背对着颜诺的时候,还留存着少女体温的右手不自觉的覆在了左胸膛上,那是心脏跳动的地方,此刻他的心跳,紊乱,却震耳欲聋。
烧烤摊摆在路边上,生意很好,几乎坐满了。
这条小吃街的人流量大,周围就是住宅区,很多人会选择来这里解决晚饭或者开几瓶啤酒吃一顿夜宵。
喻季尘很早之前就在这个烧烤摊兼职过,前段时间找到了钱更多的工作也就没来了,但在接二连三被辞退之后,又回到了这里。
老板人很好,愿意长期让他在这里干。
颜诺乖巧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洁白的小手托着粉腮,面若桃李,有趣的看着喻季尘端着烧烤盘穿行在间隔狭窄的板凳缝隙中。
九月的夜晚还能听到蝉鸣,空气中残留着夏的闷热。
颜诺眼睁睁看着喻季尘白色的校服短袖被汗水浸湿一片,贴在少年清瘦的脊背上,笑得更欢了。
她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颜诺优哉悠哉的晃着双腿,看着少年额间的碎发都被浸湿,弓着背、手上麻利的收拾着上一桌人残留在桌上的**和一团团的卫生纸。
她还眼尖的注意到其中一团卫生纸上全是黏糊糊的液体,估计是被烧烤辣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颜诺嫌弃的撇开眼。
喻季尘却面不改色,将桌上的**用抹布统统扫进手里提着的**桶。
“诶,小美女,要不要来和哥哥们喝一杯啊。”
烧烤摊摆在路边上本来就吵闹,再加上很多人在小吃街吃东西都是三五成群喝着酒、碰着杯、划着拳。
情绪上头的男人们嗓门响亮得闹哄,所以颜诺一开始并没注意到这个声音,直到她一直盯着的喻季尘向她这边看过来。
“美女?赏个脸?哥哥们请你吃烧烤。”
颜诺终于意识到好像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
一个光着膀子、满身肥肉的男人举着手里喝了一半的啤酒瓶对着她笑眯眯的喊道。
他身边还坐着两个和他一样光着膀子的男人此刻也看着她,嘴里吹起了口哨,目光下流的打量着她。
颜诺觉得怪辣眼睛的。
男人脸上的肉把五官挤得都快看不见了,这样一脸猥琐的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怎么看怎么膈应人。
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毕竟现在湛景和不在她身边,看喻季尘那小身板也不像是能打得过五大三粗男人的意思,于是低调的没吭声。
但那桌的男人们似乎对她兴趣挺大,还在锲而不舍的邀请着她。
颜诺有些烦了,心里止不住地想着要是湛景和在就好了。
他一拳能串他们一桌,就他们这作死的眼神,她保证他们保底都能拥有个鼻青脸肿的猪头脸。
视线里,喻季尘走到了光膀子男人们那桌,按下了男人半举着啤酒瓶的手。
男人很明显的喝大了,一碰情绪就起来了。
嘴里爆出脏话,挺着油腻的啤酒肚站了起来,推了一把喻季尘单薄的肩膀,举着拳头就要落在喻季尘的脸上——
却被一只苍白削瘦的手抓住。
男人对上少年的黑瞳。
波澜不惊的黑色瞳孔像万丈深渊,平静却有足以让人致命的危险。
男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不锋利,但是静静看着你的时候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一片片的剜着你的肉,让人失去了对视的勇气,后背冒出冷汗,胆战心惊。男人的酒一下就醒了。
片刻后,男人骂骂咧咧的坐下了,细看双腿还有点打颤。
许是觉得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败下阵来太过丢脸,那一桌人很快就走了。
颜诺置身事外地看了一场好戏。
虽然没有她想象中打起来的场面,不过却让她发现——
喻季尘挺能给人带来惊喜的嘛。
颜诺虽然知道小说剧情,但他们身处在这个世界,他们也是活生生的存在,不是单薄的纸片,每个人的经历和轨迹哪是书中短短几行文字就能够书写完整的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喻季尘从小体弱多病,小时候比同龄的孩子都矮小,长得还特别清秀。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崇拜力量,追捧着高年级强壮的男孩,纯粹的厌恶着喻季尘的弱小,常以欺负他为乐,看他弱不禁风被推搡在地的模样,围成一圈俯视着蝼蚁一样的嘲笑着他。
趴在地上的喻季尘黑瞳深深的看着那些男孩。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他,因为他学会反抗了,反抗起来还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