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孟箬不是**,相反,她的才情并不弱于院内的先生,她瞬间就明白词宋写这首诗的真正含义,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却选择了沉默。
现如今,宁平安与颜院长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基本就是坐实了,看来自己确实太不理智了,之前的争吵一点意义都没有。
词起白的孩子,确实不可能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在知道了这些事情后,孟箬的内心可谓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缓缓的走到靠窗的椅子旁,坐了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词宋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是为自保而装出来的,因为他几个有才的哥哥,姐姐,没有一个活的过十岁,而词宋现如今,已经十二岁了。
颜院长见状,走到了自己的爱人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娘子,虽事出有因,他的动机只是为了活命,但这并非代表曾经词宋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子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词宋所做的一切,仅仅是想要活下来。”宁平安缓缓为自己的弟子辩解道。
“看来他真的被其他人盯上了,可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在他的眼皮底下杀死他的孩子,事后还能逃过您与公孙先生的探查呢?”
颜院长眉头微蹙,眼神中写满了担忧。
“不管是哪个,既然如今的词宋已经初现峥嵘,那就说明词起白已经找到了保护词宋的办法,我也打算将词宋带在身边,亲自保护他。”宁平安分析道。
“那就拜托宁先生了,还请务必保护好词宋,若是他一死,恐怕整个文道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词家祠堂,一盏油灯,在黑夜中摇曳不定,时明时暗,显得有些阴森。
只见祠堂的最中央供奉着词家族谱,最顶上供奉着词家始祖的牌位,紧随其后的便是词家先辈,再往下是词起白的父亲,词康。
最下方的桌子上,放着四个牌位,分别四个词家小辈的名字:词青烟,词牧之,词世福,词卓欣。
这四个牌位都被供奉在桌子的最下方,与词家先辈的牌位放在一起。 祠堂中除了油灯摇曳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声响,显得格外的安静。突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祠堂大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两名男子,正是公孙错与词起白。
他看了看供桌上的族谱,又看了看最顶上的始祖牌位,缓缓开口道:“不肖子孙词起白,前来拜见各位先辈。” 说罢,词起白双手合十,对着供桌上的族谱拜了三拜,而后从祠堂的角落中拉出两张凳子,放在了距离四个小辈牌位的桌子旁边。
“孩子们,为父,来看你们了。”
词起白缓缓走到桌前,将手轻轻的放在了四个孩子的牌位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也充满了愧疚。
“为父无能,始终未找到谋害你们的凶手。” 公孙错见状,也走到了桌前,看着这些牌位,轻轻拍打着词起白的肩膀,并没有多言。
良久之后,词起白这才算是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他转头看向公孙错,道:“错叔,我从小就跟在您的身边,一直都拿您当做我的父亲看待,我希望您能够告诉我一件事情。”
见到词起白如此认真的模样,公孙错知道,词起白这是认真了。
“你说。”
“错叔,我儿词宋,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在藏拙,或者说,词宋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您安排的?”词起白
这个问题问得公孙错一愣,他完全没有想到词起白会这么问。
不过词起白这么问,公孙错也可以理解,毕竟词起白这些年很少待在家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天元大陆各处游历,为的就是想要找出几个孩子莫名死亡的真相,因此词起白对于自己的儿子词宋,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
甚至在词宋入墨之前,他都认为词宋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可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这个父亲的认知。
而公孙错不一样,这些年他一直都待在府中,照顾着整个府内的一切,按正常来说,他肯定是最了解词宋的那一个。
“老爷,少爷他,确实和普通的纨绔不太一样,他学东西很快,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老夫照顾他多年,知晓他是一个内心极为善良的孩子。”
公孙错并没有直接回答词起白的问题,反而是说起了往事。
“直到后来,少爷他突然就性情大变,不再学习,也不再用功,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开始沉迷于世间俗物,靡靡众生。少爷每做一次坏事,老夫都会按照您的吩咐,将他关一次禁闭。”
“老夫曾经也在暗中观察过少爷,发现他每次被关在房间中时,都会莫名的平静,就像是洗尽铅华一般,端坐在床上。”
“但只要一遇到人,他就会立刻转变为嚣张跋扈,极端恶人模样。”
说到这,公孙错停了下来,他坐到了词起白旁边的椅子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或许少爷他,真的是在伪装,也或许,他原本就是一个纨绔。”
听到公孙错解释的词起白心中愧疚无比,他心里已经确认,这些年词宋确实都在伪装,他一定是听说了自己哥哥姐姐死去的原因,因此才假装自己是个恶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词家最后的独苗。
想通这一切的词起白缓缓起身,他对着四个孩子的牌位再次拜了三拜,道:“孩子们,为父一定会找出杀害你们的凶手,为你们报仇雪恨。”
“错叔,麻烦您书信一封给宁叔叔,告诉他今年的祭拜,词宋就不用来了。”词起白缓缓开口道。
“为何?”
“让他好好准备这次的五院茶会,只要他能通过问心镜的质询,那么所谓的纨绔,就不存在了。”
听到这,公孙错的眼神闪过一丝担忧,道:“你之前不是说,孩子们的死与孔圣学堂有关,若是让少爷参加五院茶会,会不会有危险?”
刚说完,公孙错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淡然一笑,道:“老爷,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