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木门的一瞬间,烈马掉头跌跌撞撞离开。
木门后面,一人转了身过来,慕蓁熹满心的焦急忐忑在看到这人时,如同一下子被寒冬腊月的冷水冲头泼下来,浑身打冷颤。
她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人,黑色羽毛面具在秋阳之中格外狰狞,那双眼眸看到慕蓁熹时满是杀意。
“方公子……”
怎么会是方公子!
平夫人和方公子有着什么关系?
慕蓁熹环顾四周,不见明台和平夫人。
方公子仍旧是一身黑袍,这次却是紧身的,明显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他满眼猩红地走近慕蓁熹,“你怎么会有北翊皇室的信号弹?你从哪里得到的,说!”
信息量太大,慕蓁熹被逼回木门处,“等下,不是我,放信号弹的尚书府中的人。”
“尚书府?吴越甲?”方公子似乎陷入癫狂,“把皇后交出来,不然我血洗了尚书府!”
她听到了什么!
皇后!
北翊国的皇后!
是明台,还是……平夫人?
整个世界都变得梦幻了起来,慕蓁熹摇着头道,“人还在路上,我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尚书吴越甲还在宫中,应是还没有发现,我们备好马车准备走!”
方公子消化着慕蓁熹的话,他在脑海中快速划过和慕蓁熹的几次接触,几近崩溃,“怎么可能是在尚书府!十五年来,我走遍大庆朝,更是在盛京断断续续停留了将近三年,怎么会在尚书府呢!”
暗卫来报,“主子,前方有一辆马车赶来,驾车的……驾车的是你身边的女子!”
慕蓁熹被注视着,她惊喜道,“是明台,她假扮的我,平夫人就在马车之中!”
“明台……”
方公子呢喃着这个旧人的名字。
慕蓁熹抬头时,已经不见方公子的身影,他翻身上马,准备去迎,“护好她!”
一名暗卫骑马来,递给慕蓁熹一袭黑袍,“姑娘上马,我等先带你撤退。”
慕蓁熹摇头,“跟上你主子,先去接人!”
马车急速往这边赶来,方公子带人去迎,在空地上,马车停下。
慕蓁熹看着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下了马车,在方公子面前撕下脸上的面具,“是你。”
方公子的手颤抖着,“没想到,你还活着。”
明台苦笑一声,“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还在异国他乡漂流着。”
“皇后呢?”方公子不等明台回答,就抬步往车厢中去。
明台想要阻止,可是光阴轮转,面前的人不再是北翊国的臣,而马车内饱经风霜的人,也不能再做回北翊国的皇后了。
慕蓁熹下了马,在明台身边站定,“看来一切顺利,”
明台还未回话,马车里就传来一声怒吼,“是谁!我定要将之千刀万剐!”
方公子抱着平夫人出来,往地上扔掉一张脸皮,是慕蓁熹的假脸,而平夫人的面容就这么赤裸地在阳光下暴露。
瘦弱无肉的脸颊上,一侧烙印着清晰的“奴”,一侧烙印着“**”,层层褶皱看起来十分可怕,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慕蓁熹无心撞见平夫人的真容之后,连着好几晚做噩梦,梦中都是平夫人的面容,她后来更加害怕吴越甲,只因吴越甲无比享受贪念平夫人的狰狞面容。
是怎么样的扭曲心灵,才会任由平夫人的面容如此,还对之亲吻赞叹?
很长一段时间里,慕蓁熹以为吴越甲许是对平夫人爱到骨子里了,可是从明台找上慕蓁熹合作,暗中让平夫人堕胎起,慕蓁熹就知道了,作恶的只有吴越甲。
再次见到平夫人的真容,慕蓁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方公子无比怜爱地轻吻平夫人的额头,明台看不下去了,上前,“先带夫人离开,一旦吴尚书追过来,我们都走不了。”
“吴越甲?”
方公子咬牙切齿地念着吴尚书的名字,“老子要血洗尚书府,他竟然敢这么对平儿……”
“风云止!你冷静点!”
明台大声呵斥,“夫人都快要没有几息了,不要意气用事,走!”
方公子,也就是风云止,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球抱起平夫人上马,“走,出城!”
一声响亮的口哨传遍空地,明台看向一边的慕蓁熹,“跟好。”
明台也上了马,慕蓁熹与暗卫共骑一马,队伍往慕蓁熹没有走过的道路去。
皇宫内,皇上和太后在前,众人登上看台。
战王在太后另一侧站立,“下面这些木片是做什么的?盛京已经穷困到用不起玉石做装饰吗?”
皇上脸色如常,唤了一声尚书,吴越甲出列,“战王殿下,这是国师和礼部一同给太后娘娘精心准备的贺礼,也为了给您接风洗尘。”
战王不屑,“哦?隐约能瞧出想摆出什么字,不过本王怎么瞧,也瞧不出个名堂。许是杀戮太重,认不得字了。这贺礼,该染上红才好看呢。”
此言一出,看台上的侍卫顿时垂下头,担忧今日保不住性命。
吴越甲向战王鞠了一礼,“殿下且先瞧瞧。”
吴越甲走到边缘,对下首的人发令,“肃静,礼部准备,开始!”
万众瞩目之中,付轻芃着华服走向正中间,对着看台上的人遥遥行礼,高高举起了手。
在战王的轻嗤声中,付轻芃推倒了第一块沉香木牌,宏大的视觉盛宴就此展开!
众人都被定住了一般,视线全然集中在不停往前的木牌上,那变幻出的“庆”字,迎来响亮的赞叹,很快又映出一朵鲜艳欲滴的牡丹花,太后娘娘更是带头鼓掌,“好,真是巧思!”
吴越甲也惊叹着,但他同时注意到自己留在尚书府高阁的侍从赶来,那人在人群中着急地向他打手势。
这人的使命只有一个,守好高阁,守住平夫人!
吴越甲的心被猛烈敲击,欢呼赞叹声中,吴越甲抛却领功的机会,大步下了看台。
“出了何事?”
“夫人……夫人和明台姑娘不见了!”
吴越甲一脚踹倒侍从,“废物!”
许是有人注意到了吴越甲的失态,可是在盛大的震撼之中,没有人愿意停下,或许也觉得吴越甲离开无关紧要。
注意到吴越甲离开的少数人中,自然有吴正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