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日汉本来还对于渺抱有期望,想着她既然能够被开通上帝视角,那么不是主角也胜似主角,应该不会这么草率的死掉吧?
事实确是,于渺真的死了,当场尸体就已经僵硬了。
奴日汉蹲在冰冷肮脏的牢房内,看着脚底下抢食的老鼠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他可是西域的王啊。
虽然刚开始他并不愿意接受,他可是从小到大没有当过任何班委的人,只要自己的日子过得去就可以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放任他们明争暗斗,所有人都朝不保夕。
太野蛮,而且一点治国之术都没有!
所以在他十七岁那年不得已挑起了大梁。
他不是治国之才,奈何他非常幸运,亲眼见过一个国家的繁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依葫芦画瓢,倒也把西域治理的不错。
就是这么一个半吊子,却被西域的人们信奉为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叫他“奴日汉”,在他们的语言里是光明和希望的意思。
而现在,他们的光明和希望被困在这样一个幽冷的监狱里。
他有一些后悔了,没有在走之前立一个储君。
“喂,大胡子,有人要见你。”
奴日汉艰难的抬起头,三天两夜粒米未进,再加上严刑拷打,让他有一些撑不住了。
“快点,在磨叽什么呢!”
狱使见他磨蹭,一道鞭子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背上,瞬间绽放出血红色的花。
奴日汉眼神微暗,却没有多说什么。
于渺啊,你真是害死我了!
在这里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纵然再怎么憋闷也得受着。
他咬了咬牙,拖着沉重的脚链,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
抬眼,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跟前,面如谪仙。
纵然是站在这里,周围的血腥味哀嚎声不断,也难掩他身上的超尘脱俗。
“敢问阁下,我们,认识吗?”
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转,实在没有眼前人的一点印象。
不对……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片段,在海里,他还是一条小黄鱼的时候,是不是见过这样的眼神?
“啊!”
不能深想前面已经结束的世界已经是穿书者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这茬。
过了半晌,那人才缓缓开口:“是你杀了于渺,对吗?”
奴日汉抬眼看他,这个谪仙似的人,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哀切。
是于渺熟悉的人?
“不是。”
他抬头,淡淡道:“是她自己,让我杀了她。”
肖今安在听到这个答案眼神微动,笑容有几分悲切:“真是荒唐,她要你杀了她?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奴日汉也轻轻的笑了,脸上被打得皮开肉绽,嘴角一扯,显得非常渗人。
“看你的反应,不用我说,你也早就找到答案了是吧。”
“我的身份不难查,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西域的王,有这层身份在,不论我有没有杀人都难逃一死,我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肖今安不发一语,只是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心迹。
他知道,他身边的所有人得到的消息都是于渺在**,可是为什么……
她马上就可以有很多钱,她可以成为尊贵的公主,她马上就可以过上想要的,自由、安定的生活。
为什么呢?
奴日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能对她这般用情至深的,应该就是她要“攻略”的对象了吧。
原本是女主的男人,被她迷成这样。
奴日汉再一次确定以及肯定,于渺不会真正的消失。
手握所有人的命运,并且“主”不能轻易杀死,无论是在那个世界也无论换了多少主角,她才是那个最粗的大腿。
这样想着,他好像知道他接下来应该和谁结伴了。
他又是冲着肖今安一笑:“别太难过了,别人死了就是死了,可是她不一定。”
肖今安听到这句话终于维持不住身形,一瞬间变得虚弱无比。
抓住奴日汉的手臂,面色急切:“你知道她?你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对不对?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奴日汉有些意外,这个人竟然……
不等他回答,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这样一折腾,忍受不了晕了过去。
狱使们连忙上前,将肖今安和奴日汉隔开。
“那个……肖公子,我们不知道您和这名罪犯之间有什么过节,只是上面吩咐过,没有接到命令他是不能死的,还请肖大人高抬贵手,莫要为难我们这些人……”
肖今安不想为难他们,眼见奴日汉不省人事,理智告诉他就算再怎么嗟磨下去,今天也不会有结果。
可是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
为何所有他在意的人都不能与他相伴一生?
他的一生都这么短了,还是不可以吗?
“噗——”
思及此,他竟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
“公子!”
肖今安身边的侍从连忙接住他,将他背在身后就要往外跑。
清远道长说过,若是公子再次呕血,不管公子身处何方所遇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带回。
狱使见肖今安也晕倒了,连忙让人帮忙给他送回府去。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了,陪着三皇子瞎胡闹,非要把这个病殃殃的琴师奉为座上宾,一看就是一个短命鬼。
赶紧让他们走,省得死在这里给他们添麻烦。
肖今安身边的侍从也看出了狱使的意思,心中气愤,但现在还是公子重要,没做多言,带着肖今安回府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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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今安指尖微动,感受着身下柔软的棉,缓缓睁开眼睛。
在清晨的阳光下,空气似乎都不再透明,带着芬芳洒进窗台,一切都是那样的悠闲。
窗外绿意盎然,满是生命的活力。
他的眼睛却朦胧了,看什么都不太真切。
是梦吗?
还是,刚刚心痛的记忆是梦?
“吱嘎——”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的声音不是那么悦耳,紧跟着出现一个老者的脸。
他面色苍白,皮肤粗糙如树皮,松垮的皮肤耷拉在修长的指骨上,显得格外干瘪。
肖今安第一次想用“枯萎”来形容一个人。
“你总算醒了。”
刚想开口询问,肖今安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是……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