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几年过去了。小山长成了十五岁的小伙儿。这期间,他长高了,体格也较之前健壮了许多。看到家里的困境始终无法改变,那年春节过后,他执意弃学帮猪倌捆猪。一家人拗不过,他便正式干起了捆猪的营生。
算来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但小山的生物钟还是没能调整过来。他的觉永远也睡不够。每到凌晨时分,都需要猪倌将他从梦中敲醒。他每天起身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穿上秀提前为他准备好的衣服,背上秀为他装好热水的背壶。由于年龄的增长,他早已从秀的房间搬到了西屋。收拾猪的活就移到了旁边搭起的简易棚里。
“娘。我走了。”临出门前,小山都会到**窗前去喊一声。
“小山。跟你爹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秀的娘每天都这样嘱咐。这几年,她的病又接连犯了几次。虽经过了住院治疗,但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自从有了小山这个帮手,猪倌每天捆猪的数量略有增加。但他心底正直,收猪卖猪从不短斤少两。所以赚的钱还是无法还清那些高额欠债。随着秀的娘病情加重,欠债的数额又在不断上升。想到这里,猪倌的心情就更加地沉重。
李山骑着车一路颠簸地来到二洼沟村口,没等进村就被一位黑脸胖妇人拦住了去路。
猪倌连忙跳下车,恭恭敬敬地迎上前去。
“他表嫂。你在这儿是等我呢?”猪倌哈着腰道。
那妇人一脸横肉地:“你借的钱怎么说?!”
猪倌像是生怕被小山听到,不等她说下去,急忙拉住她就往院子里走。转脸对小山道:“你在这等着。”顺手便关上了院门。
“挖眼珠子!”小山恨恨道。又使劲瞪了那扇门一眼,算是对那妇人凶相的回报。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对爹爹态度这般恶劣,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允许别人这样对待家人。他在这个家里待了几年,已经把这里的人当成了亲人。他对亲生父母的生活已经十分模糊,也更加排斥对继母的回忆。倒是时常想起儿时的伙伴李峰,和那个大他三岁的宋钱来。这些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开始捆猪后,他也曾经去找过宋钱来。想着给包子铺送猪肉呢。可那个包子铺已经换了主人。据说是因为租金太高,搬到别处了。小山不灰心。想着有时间再去找。只要还开包子铺,就一定能找到。
他坐在车里这样想了一阵,才听到那扇院门打开的声音。
猪倌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出来,“走。”他说着翻身上了车。
这一天,原本就寡言的猪倌,更是一句话也没有。看着心事重重的爹爹,小山预感到家里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且一定与那个凶女人有关。
晚饭过后,小山回到自己屋里。原本想过一阵去跟娘说说今天看到的这一幕。没曾想头一靠枕头便睡着了。
早晨醒来,发现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他奇怪今天爹爹怎么没来叫醒他。
小山一个翻身跳下炕,推门跑到**屋里。
“爹。今天怎么不叫我起来。不捆猪了?”
猪倌和秀的娘坐在炕上,低垂着头。秀在一旁眼睛红红地,流着泪。
“娘。姐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他急切地站到秀的身边。“姐。快跟我说说,你们怎么了?”
秀听他这么一问,哭得更厉害了。
“爹。到底怎么了?”他摇着猪倌的胳膊,急切地问。
“挖眼珠子。”爹只叫了这一声,又沉默了。
秀的娘拍着炕道:“都怪我啊。都是我害了秀啊。秀。娘对不起你呀。”
“娘。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家里侍候你。”说完,秀与娘抱头痛哭。
小山:“娘。姐出什么事了,快跟我说说啊。”
猪倌抬起头来。“那年你娘住院,是我跟你这个表嫂借钱才办的出院。后来这几年你娘看病,也都是从她家借的钱。前后加到一起已经有一万五千块了。咱们到现在也还不上,她要让秀嫁给他那个傻儿子,算是抵账了。”
“什么?!不行!这事我不答应!”别说让秀嫁给一个**,单就那个凶女人,他就坚决反对。
猪倌:“没有钱还,也没有别的办法。”
小山:“他家哪来这么多钱呢?”
猪倌:“他家有辆大货车,常年给人拉货。”
小山看着这些年来,像母亲一样照顾自己、关爱自己的秀,心疼不已。他突然恨起自己来。一个男子汉,连保护家人都做不到,更何谈养家呢?
“没钱,咱也不答应!”他转身回到西屋,仰面躺在炕上,脑子疾速运转起来。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好在今天不用去捆猪,有大把的时间考虑对策。
午饭过后,他打定了主意,便悄悄出了家门。
来到镇上,转了一个下午,他把想买的东西都买了回来。又躲到屋子里试了一下,感觉效果不错。这才晃悠悠地去了**房间。
看到一家人还是愁容满面,他宽慰道:“爹,娘。你们不要发愁。姐的事咱们再拖拖,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呢。”
秀的娘:“人家都已经说死了。这个月不还钱,就把人送去。”
小山:“这个月不是还有二十天吗?这个事还是有变数的。”
秀的娘:“能有什么变数啊。除非还钱。”
小山依然平静地宽慰道:“有些事也不一定非要用钱解决。”
猪倌似乎觉察到他的用意。“小山。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能胡来啊。”
秀的娘:“是啊。秀要是嫁人了,我们就指望你了。可不能出歪主意的。弄不好是要坐牢的。”
小山:“娘。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就是安慰你们一下,不要发愁就是了。”
秀的娘:“你不要乱做事就行。”
小山又进到秀的房间,“姐。不用怕。有我呢。”
秀看着这个没有一点血缘的弟弟,还是无奈地摇摇头。“小山。以后爹娘就靠你了。你可要好好孝敬他们啊。”
看着无助的秀,小山心里一阵难过。他鼻子发酸,急忙回到自己的屋里。
从进到这个家时起,他从未想过要与家里的人分开。特别是秀这些年对他的悉心照顾,时刻暖在心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把这份感情抢走。
夜深了。小山拿着他准备好的行头,骑上捆猪的车子,离开了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全力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终于来到了二洼沟村头。
他把车子停在离那个凶女人家远些的地方。而后一路小跑到了那扇门前。
他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狗。为了防止这个现象,他也提前准备了肉包子。
这家的院墙虽然够高,但也抵不过小山矫健的身体。他只是轻松一个翻身,便跃进院内。
然而,尽管他的落地已经做到了足够地轻缓,但还是惊扰了门口趴着的家狗。就在它张开嘴巴准备狂吠的一刹那,小山的肉包子及时到达它的嘴边。这土狗从小到大还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食物。于是,便低下头去,尽情地品尝起来。
趁着这功夫,小山来到窗户下。很快,他便弄清了那个想娶秀的傻哥和他父母的房间。
现在虽已过中秋,但傻哥这屋夜里还开着窗户。
小山在原地蹲了下来。他这样并不是犹豫和害怕,而是在等狗吃到肚子里的**发挥作用。
果然,狗子不一会儿便倒地昏睡过去。
小山这边即刻麻利穿上白色长袍,戴上长发及獠牙面具,又踩上高跷。这样一立起来,借着夜晚的秋风,煞是恐惧。
他先是拿小棍伸进窗内,将傻哥敲醒。而后将戴着面具的头伸进去。
那傻哥睁开眼睛,看到这副兽面獠牙,吓得狂呼乱叫。
“啊呀------妈呀------”
另一屋里的夫妇听到动静,急忙起身。
屋子里首先传来凶妇的声音:“怎么了?宏图。怎么回事?!”
傻哥用手一指窗户,而后便昏了过去。
妇人:“那里有什么?他爹,快掐人中。我去外面看看。”
她推**门,只见一个高大白色的鬼影,飘忽着向她飞来。同时,一个假粗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你的儿子不许结婚!”
“妈呀!”她这样叫了一声,随即像傻哥一样昏了过去。
“挖眼珠子!”李山轻笑一声道。
屋子里的男人听到动静,也急忙跑了出来。哪想到他看到这鬼影并不害怕,而是抄起一根长棍,便向鬼影扫来。
小山也算机灵。他后退两步,躲了过去。等到那棍子再扫回来时,他一把抓在手中,紧接着往回猛地一抽,那男人应声摔倒在地。
原本这个结果就够了。但没等小山离开,那男人便大声叫喊起来。
“来人啊。抓鬼啊!”
小山害怕这样下去无法逃脱,便顺势一棍子,打在男人的头上。院子里当即安静下来。
小山连忙下了高跷,连同那一套行头裹在一起,准备离开。又怕那男人装昏。便上前试探了一下。
不好!他发现这男人似乎没有了呼吸。这一吓,如五雷轰顶,他顿时慌了神。
出了人命,在劫难逃了。
小山跳出那院子,骑上车,疯狂地往家奔。
一路上心惊胆战的他浑身发抖,甚至走错了回家的路。
他不知道怎么到的家。只是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猪倌站在门口等着他。
“挖眼珠子!”他说着,大步朝李山奔过来。“你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
小山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爹。我------可能------杀人了。”他如是这般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就知道你会去。”猪倌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对于没能看住小山很是自责。“娃。别害怕。你在家等着,我去看看实情。你赶快把这些东西处理掉。”话音刚落,猪倌便消失在黑夜里。
小山抱起那堆道具,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决定埋在石榴树下。
他挖了个很深的坑,那些东西被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为了千年不杇。
做完了这一切回到西屋,他蜷缩在炕上。两臂紧抱着身体,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没有想杀人,我就是想吓唬他们。我就是不想让秀嫁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猪倌回来了。
“小山。那边已经乱套了。情况我一时也摸不清楚。只知道村里的人要抓那个扮鬼的人。所以,你还是出去躲一段时间吧。要知道,那个男人的脑子好使着呢。如果缓过神来找到你,那咱家又不知道要被他讹多少钱呢。”猪倌纵有千般疼爱、万般不舍,也只能让小山暂时离开了。
“娃。收拾一下东西走吧。等过上一年半载,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
“爹。坚决不要让秀嫁过去啊。等我回来,还会有办法的。”小山背着包袱,跪地给猪倌叩了三个响头,
从屋子里出来,他又看到了挂在门把手的衣服,和装满热水的壶。
他拿在手里,心里对秀说道:姐。千万不要嫁过去。一定等着我回来。
小山一路上躲躲藏藏地混过了几个月。这天,来到一个小镇上。这里人口不多,小山在这里转了两天,也没能找到给人打工挣饭吃的活。
晚上,他饿着肚子,寻到郊外的一个破厂房,便在这里住下来。
这是一个破败的织布厂,里面堆满了废旧机器。盖在机器上那些油腻的破布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
那天晚上风很大,气温骤降。他在厂房的角落里收拾出一块容身之地,垫着那些破布,忍着饥饿睡到半夜。
朦胧中被一阵响动吵醒。起初还以为是风的原因,仔细辨别后才发现是有人在说话。
小山屏住呼吸伸头望去。只见两个大汉将一位手脚紧绑的老人推倒在地。
绑匪甲:“万老板。老实在这里待着吧。只要你的人两天之内送到五千万,咱们就各自快活了。否则就撕票!”
绑匪乙:“对。你也快七十岁的人了,手里还有那么多的钱没有花完,也不想这么早就死掉吧。”
那老人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嘴也被堵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看到这儿,小山立刻明白了,这是一起绑架案。
此刻,他困意全消。面对这样的场面,紧张地屏住呼吸,趴在原地,静观事态的发展。
过了一阵,绑匪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同伙道:“我今天一天也没吃饱。饿死了。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镇上买点夜宵来。”
“多买点,我也饿了。这一天光喝水了。”
等到绑匪甲开车离开,绑匪乙走到老头跟前,“老头子,老实待着。我去方便方便。”他检查了一下捆绑的绳子,确定够结实,便放心地出去了。
小山趁这机会溜到老人跟前。
“爷爷。您怎么样?我来救您出去。”他把黑布扯下来,看着老人说。
借着窗外的月光,万老板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孩,惊讶不已。
小山把堵在他嘴里的布取下来,就要去解开他手上的绳子。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我叫小山。没地方住,就待在这儿了。”
万老板立刻镇定下来。“小山。凭我们俩是逃脱不了的。你不要管我,想办法去报警。”
小山:“那您呢?”
万老板:“他们要的是钱,不是我的命。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能找到这里的警察吗?”
小山:“能。我在这个地方转了两天,我知道派出所在哪里。”
万老板:“好。我叫万金。是玉城万金煤矿的老板。被他们绑架到这里。你就这样跟警察说,把他们带来救我。”
“好的。”小山看了一眼厂房的大门,又看了看后面的窗户,便决定从那里离开。
“爷爷。这地上太冷。”小山脱下自己的衣服,垫到老人身下。“您再坚持一会儿。我很快就能回来。”
万老板:“好样的。小山,蒙上我的眼睛。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让他们发现你。”
小山把他恢复了原样,随即爬上窗口,探头出去。他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便双手抓住窗框,慢慢滑溜下去。
还好。脚下是一片荒草地。在他落地的那一刻,听到了厂房大门的响声。
他知道是那个绑匪回来了,便一路向小镇的方向跑去。
夜晚的温度很低,他的外套脱给了万老板,身上感到一阵阵的凉意,饥饿感也更加强烈。但他顾不上这些。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警!救人!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拚命地向前跑------
绑匪乙在外面活动了一会儿僵硬的筋骨,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听到万老板咳嗽的声音,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
“老头子。忍忍吧。等钱送到了,你就可以回去享清福了。”
万老板晃了晃身子,长叹一声。
这两天他粒米未进,又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直感到一阵阵寒气向骨子里侵袭。现在,身下有了小山的衣服垫底,好受了许多。更重要的是,目前有了很大的希望。他不用做任何事,只需静等警察来解救。
有了这样的安全感,他开始回忆事情的经过。
万金这个堂堂万金煤矿的矿主,也可谓是富甲一方。四十多岁才有了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太不争气。因为从小的娇生惯养,使得他生成了不求上进、贪图享乐的恶习。虽已二十多岁,可还是无所事事。整日挥金如土还不够,去年竟染上了毒瘾。眼看着过亿资产无人继承,还要被这样的无底洞侵吞。他下定决心,把儿子送进了戒毒所。
这天,他跟老伴准备去戒毒所看儿子。早上临出门时,老伴感到头晕难耐。请来家庭医生一看,血压升高,只能在家卧床休息。他这才一个人带着随从上了路。
和往常一样,随从在前面开道,他们紧随其后。车队刚驶过市郊最后的十字路口,一辆大卡车迎面而来,毫不减速地将前方的车撞翻。在他们惊恐万状之即,突然上来几位大汉,将他眼睛蒙上,拖到另一辆车上。
而后便是走走停停,七拐八弯。一路颠簸,来到这里。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老伴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也希望小山能不辱使命,尽快带警察来,把他解救出去。
“哐!”他听到了一声门响。
绑匪甲买来了夜宵。
“今晚这风真大。好冷。买点吃的真不容易。”
万金听到他们的对话,便确定小山此刻应该是安全的。
绑匪二人把酒菜摆在一个破木椅上。
“不错。够丰盛。还有酒。能喝吗?别误了事。”
“就两瓶啤酒,还不跟喝水一样。能误什么事啊。来。喝。”
“等钱拿到手,我们再好好吃一顿。”
“对。干杯!”
“咳!”万金又是一阵咳嗽。
绑匪甲看了他一眼,“老头子。你不要喊,我就给你取下这破布。”
万老板点点头。
他取下堵在嘴里的布,问:“你想要干什么?”
万老板:“能给我点水喝吗?”
“到现在我们一分钱都没有看到,你还想喝水?!”
绑匪乙连忙将一瓶水送到他口中,“喝吧。”而后道:“老大说了,再过二十四小时,收不到钱就结束这个游戏。老头,趁现在你还有气,想想办法叫家里人快点送钱吧。”
绑匪甲还是一脸的不屑。“谁不知道夜长梦多啊。想舒服就赶紧送钱来。”
“你们不要着急,钱一定会送到的。”万老板喝完了水,嘴又被堵得严严实实。
二人重新回到那堆食物前。
“老大说明天一早给我们送吃的来。但愿能送点热包子。”
“是的。这鬼天气,怎么一下子这么冷。来。喝酒。”
两支酒瓶就这样碰了一会儿,便成了空瓶。下酒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二人便想着好好眯上一觉。
外面的风更大了。那呼啸着的怪异之声,掩盖了悄悄临近的一队人的行踪。
绑匪甲接了一个电话,而后慌忙对同伙道:“老大说,十分钟之后,如果没有接到他的电话,这个人就------”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绑匪乙有些迟疑。“就这么解决了?那钱呢?老大不会把咱们甩了,不想给咱们分钱了吧?!”
“不会的。他能不怕咱们告发他吗?”他转脸看了眼老头子。“不管怎么样,不能留下活口。”
“关键是钱呢。”
绑匪甲想了想,“不解决掉,咱们一样没活路。”
“可是咱们------”
“什么可是。不然留下他来指认我们吗?”
万金听到他们的对话,急促地摇头表示有话要说。
绑匪甲:“老头子。你家人不送钱来,这可不能怪我们。是你们破了游戏规则。那就只能是这个结局了。”说着,他拿起一根绳子就朝万金走来。
“不许动!警察!”
万金终于听到了这个震撼人心的声音。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那二人来不及反抗,只能在这个厂房里四处逃窜。但也不抵警察们的围追堵截。只几个回合便束手就擒。
小山也及时出现在眼前。“爷爷。我来了。”他再一次为万金解除了一切束缚。把他慢慢扶起来。
万金:“小山。好样的!我真担心你路上不安全呢。”他拍拍小山的肩膀,无比感激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孩子。
小山:“我快跑到镇上时,老远就看见有个车灯在晃。我就趴到路旁的水沟边上。看见那个绑匪从我身边过去了。然后才起来继续往前跑。”
“好孩子。真聪明。”万金欣喜地将小山搂在怀里。
“挖眼珠子!”看着两名绑匪被镇压着从身边经过,小山狠狠地吐了一口。
一位警官来到他们面前。“您就是万金,万老板。您受惊了。”
万金:“谢谢。谢谢警察同志。”
“不用谢我们。还是谢谢这位小伙子吧。”
万金:“是的。警察同志。你们都是我应该感激的人。”
警察:“现在跟我们先回所里。玉城的同志很快就来接你们回去。”
万金:“小山跟我走。警察同志,他也是目击证人呢。”他拉住小山的手不放。
“我还是待在这里------”小山心虚地低垂着头说。
警察:“你是证人,要办一下手续的。”
万金:“是的。是的。我怎么能还让你留在这里呢。”
警察拍了拍小山的肩膀,“不错啊,小伙子。你可立大功了!”
万金:“是的。是个勇敢的好孩子。跟爷爷走。”
小山看到这情形,只好点头顺从。临走时,也没有忘记拿上他的包袱和地上的衣服。
等到警局办完了手续,小山跟着万金及他的大批随从一起回到玉城医院。
这是万老板订的高级病房。里面装修豪华,宽敞舒适,感觉像是酒店里的总统套房。
万金:“小山。你救了我。说吧,想要什么回报。”他躺在床上,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小山。
小山:“爷爷。我想吃饭。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万金在听到小山第一声叫“爷爷”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此刻,他在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将小山留在身边,把他当儿子一样培养**。
“别急。我已经叫人送大餐过来了。”停了一下,他又接着吩咐道:“让小山先洗个澡。你们去买些他能穿的衣服来。多买些。尺寸要选合适的。”
随从们像领到圣诣一般,即刻行动起来。
“万总。洗澡水已经好了。”
万金:“好。小山。走,跟爷爷一起泡个澡。咱们把身上的晦气全都洗掉。”
浴室不大,浴池也刚好两个人用。
小山泡在水里,身上暖和而舒适,但还是想着热乎乎的饭菜。
“爷爷。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啊?”
万金哈哈大笑。“孩子。我也是两天没吃东西了。不要着急。以后有你吃的。”他拉住小山的手,“难为你这样饿着肚子,跑那么一趟。”
小山:“爷爷。你信不信。如果我肚子不饿,我都能追上那个人的汽车。”
“哈哈------”万金仰天大笑。“我信我信。跟我说说,你怎么在那里的?”
小山把自己扮鬼的经历从头至尾述说了一遍。
万金听完更加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他深思片刻,抬起头来,郑重地说:“小山。如果你愿意就留在我身边。我会像亲人一样待你。”
小山将信将疑。“真的?”
万金郑重地点点头。“我要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成为所有人羡慕的人。成为一个对你家人、对社会有用的人。现在,你什么也不要想,安心待在我身边。”
从浴室出来,小山里里外外穿了个全新。这些衣服又柔软又轻盈,外套也是挻阔暖和。腰带和黑皮鞋发着奢侈的光芒。原先蓬乱的头发洗过之后,梳理得顺顺爽爽。直挺的身板显现出别样地俊气。连他都不敢认识镜子中的自己了。
“呣。不错。小山,真是个帅小伙呢。”万金忍不住夸赞说。又对手下吩咐道:“把他的这些衣服,还有这个包袱都扔了吧。”
“不!这个不能扔。”小山夺过包袱,从里面拿出那件破毛衣。
万金皱了下眉头。“这衣服又小又破,留着干吗?”
小山:“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没有这件衣服,那个冬天我早就冻死了。”
“如此说来,你的这件外套我也应该留作纪念了。”万金看到他这样重情重义,对他更加地喜爱。
那晚的饭菜绝对称得上丰盛。饥饿的小山恨不能将桌上的餐具一同吞进肚里。数月以来,他没有过饱腹的感觉,更别说这样的美味大餐了。
“来。祝我们以后大吉大利,一顺百顺。”
“祝爷爷无病无灾,健康长寿。”
他陪着老爷子品尝了名贵的白酒。但只喝了一杯,便感到头晕目眩,醉倒在套间外的沙发上。松软的布艺沙发,加上轻柔的丝绒被,他睡得那么香、那么甜,以至于翻身掉到了地毯上,也还是酣声不断。
在医院住了两天,万金把小山带回了家。
走进这座大别墅,小山像是进入了童话里的宫殿。到处的金碧辉煌,令他眼花缭乱。
“爷爷。这是您的家吗?”
万金:“是的。从今天起,这里也是你的家了。”
万太太看到这样一个标致的小伙子,又对他家立了这等大功,也是非常感激和喜爱。虽然没有举行仪式,但也就当儿子一样对待了。
那天,小山被带到自己的房间。屋里厚厚的羊毛地毯,让人感到双脚踏在了弹簧上一般。床宽大而柔软,像是快要赶上小山那间西屋的面积。墙边立着一长排带有雕花的木质衣柜,里面挂满了做工考究的各式衣裤。底部两层齐刷刷地摆放着十几双崭新的皮鞋和运动鞋。屋子的北面是卫浴室,一个梅花形的浴池在室内开放,让人感到一股浪漫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所有的用品用具都在小山面前,彰显着与众不同的奢华。
那一晚,小山失眠了。他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
第二天早餐过后,万金把小山叫到跟前,指着身边的贺律师对他说:“小山。认识一下这位贺律师。咱们矿上的重大事情都要听贺律师的话呢。”
“贺律师好。”
“李山。你好。”贺续德看到他一脸的质朴,很是喜欢。在心里道:难怪万老板要收留呢。
万金:“这两天我让贺律师去打听了你家人的近况。他们现在一切都好。你做的那件事至今也没有人知道。那家人只是受了点轻伤。你没有命案。不用害怕。那个村里的人也都相信是真的遇见鬼了。”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你秀姐在你走后一个月,便嫁了过去。不过听说那个**结婚之后,病好了许多。”
小山表现出一脸的痛苦。
“爷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万金:“是的。我没有骗你。你对你秀姐的感情,我能理解。如果我们能早点遇见,我一定能帮你摆平这件事。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所以,你就安心在这里吧。”
小山咬咬牙。“谢谢贺律师。谢谢爷爷。”
贺律师接着道:“另外,我又到李村去了一趟。了解到你继母在你父亲离开以后不久,便把你家的房子卖了。她带着两个孩子嫁到了别的县。听说是嫁给了一个原先开大货车的男人。那人比他大二十岁。身体也不好。但是愿意供两个孩子上学。其他也就不知道了。”
万金心情有些沉重,“那就是说,小山在李村的家就彻底没有了?也罢。小山,你现在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的家就在这里。你现在还小,我准备送你去上学,把落下的功课补上,把高中念完。我再送你去学习经济管理。以后就帮我管理矿上的事情。”
小山:“爷爷。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挣很多很多的钱,给我娘治病,让我爹天天待在家里,再不用起早贪黑地去捆猪。再给我秀姐很多钱,把欠那家人的债还上。让她离开那个**。我把她接回家来,像以前一样,跟着我爹娘一起过日子。”
万金竖起大拇指:“小山。懂得知恩图报。好!但是,你秀姐已经嫁人了,就不能接回来了。”他**地摸摸小山的头,“你家里的事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关注的。等你成为一个有本事的人,再回去看你爹娘。他们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谢谢爷爷。”
万金:“等你的成哥回来,也让他去学习企业管理。以后这个煤矿就交给你们了。对了。到了矿上,你就不能叫我爷爷了。要叫万总。”
“好的。爷爷------不,万------”小山还是叫不出来。“我------还是想叫您爷爷。”
万金:“以后再改。在公司里都是工作人员,没有家庭成员。所以,都要称呼职务的。你不习惯也要改过来。当然,在你我的心里,咱们还是爷俩儿。”
“好的。”小山觉得不叫爷爷,与他便有了距离感。
重新回到学校的小山,学习刻苦认真,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好评。
一年以后,那个未曾谋面的哥哥万任成戒毒成功,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