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完了?娇娇,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蒋枝红觉得女儿今天不对劲。
很不对劲。
她最近一段时间能明显的感觉到女儿一直在往医院跑,嘴里说的都是那个医生楚宇。
直到她追问才知道,几个月前女儿晨跑在公园落水,被正好要去医院上班的楚宇给救了。
他们夫妻俩厂里工作多,平时连轴转,饭都没什么时间吃,不清楚这件事,等知道的时候,娇娇已经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医生了。
“妈,你放心,我对他没想法。”谢娇娇耐心解释。
但她近来的表现,让蒋枝红根本不放心。
“楚宇既然救过你,这个人情该还的,咱们得还,可是妈不希望你把自己搭进去,以后但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矛盾,他都是占了上风,会拿救过你这件事来说,到时候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是蒋枝红这两天一直想跟她说的话,总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妈也知道你溺水时的害怕和无助,他救了你,你很容易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你依赖他、相信他,我们也不会怪你,但爱别人的前提是,你要先爱自己。”
语重心长的一番话,重重的敲击在谢娇娇的心上。
她鼻尖发酸,抱住蒋枝红。
“妈,我知道错了。”
她一软着声音道歉,蒋枝红也狠不下心说重话。
等谢娇娇回了房间后。
谢兴华看着那关上的房门,目光里满是担忧:“我觉得女儿今天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你回头再问问?”
“我看她今天心事重重的,估摸着是在外面吃了什么哑巴亏,晚点我再问问她。”
房间里。
谢娇娇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卧室,就好像一切都还没发生过一般。
现在那些变故还没有发生,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上一世感兴趣的风口,抓住的和没抓住的,她一个也不会错过!
坐在书桌前,谢娇娇打开了存钱罐。
把里面所有的钱全部拿出来清点。
一共有两千一百二十多块钱。
这些钱,在这个人均工资五六百的年代,不算小数目。
但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少太少了。
她正看着这些钱,脑子里正在计划的时候,蒋枝红敲门进来了。
“娇娇,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一万块钱,你把这些钱拿给楚宇,就当作是还了他救你的人情。”
一叠捆着扎带的现金整整齐齐的放在桌面上。
谢娇娇本欲拒绝,但一想到她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按捺了下来。
见她这么安静沉默,像是出去一趟就成熟稳重了不少,蒋枝红既欣慰又心疼。
“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和你爸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心里一动。
谢娇娇一咬牙,试探着开口:“妈,如果我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今天是我刚……”
“你别说这种胡话,什么死不死的?现在是科学社会,你一个大学生怎么还神叨叨的,赶紧呸呸呸,千万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蒋枝红听的心惊肉跳,赶紧制止她,哪怕看见谢娇娇听话的呸了几声也不放心。
“有我和你爸在,你会一辈子顺顺利利、平安到老,以后这种不吉利的话千万不能再说,记住了吗?”
“记住了。”
垂下眼,谢娇娇敛去了奔涌而出的情绪。
父母无法想象失去她的情景,哪怕她只是一提,一向强势的老妈都担惊受怕。
前一世,父亲亲眼看着她被泡的肿胀的身体入棺,葬礼那一夜过去,他头发全白,一个星期不吃不喝,瘦到脱相。
在一个星期后,看着楚宇意气风发办喜事,他更是气到中风瘫痪,晚景凄惨。
谢娇娇手握成拳头,恨意几乎克制不住。
一连好几天。
谢娇娇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父母身边,随着他们一起去工厂,再帮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没再往医院跑,也没往两三公里外的那栋筒子楼跑。
蒋枝红夫妻开的是一家制衣厂,里面有七八十号员工,主要是接其他服装公司的单,帮忙踩缝纫机加工。
在这个年代,只要抓住一点机遇,就能赚到不少钱。
她父母这两年正赶上了好时候,狠赚了几年钱,但在几年后,竞争力越来越大,许多服装品牌有了自己的工厂,父母这种工厂逐渐没了活路。
可谢娇娇知道。
这家工厂是父母的心血,也是一辈子的指望。
上一世,也正是在工厂倒闭后,母亲身体日渐出了问题。
她想,如果改变经营策略,或许可以避免上一世加工厂被淘汰的趋势。
“咱们娇娇最近是不一样了,踏实沉稳,做事情比我们俩还要老练,再干两年,我们都可以退休了。”
谢兴华发现谢娇娇目光专注的在写什么东西时,满脸柔和。
蒋枝红则叹息一声。
“就怕她三分钟热度,刚毕业那阵还说要创业,结果天天早出晚归往医院跑,现在不往医院跑了,又整天跟在我们身后,像是生怕我们长翅膀飞了,这段时间,连我这个当**都看不懂她。”
夫妻俩正草草扒了两口饭,保安过来了。
“老板,厂外面来了个人,说是来找谢娇娇的。”
“是什么人?”
谢娇娇正好落下最后一笔,看了过来。
“说是你的朋友。”
“行,我去看看。”
她一边应着,一边把忙碌了好几天的成果交到了父母手上。
“爸妈,这是我写的计划书,你们先看着,我出去一趟。”
谢兴华一听,来兴趣了。
孩子长大了,对未来有规划了,是好事。
但他拿过一看,几秒过后,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飞快一扫,然后拍了拍蒋枝红的肩膀,急忙道:“你快看咱们闺女写了什么!”
厂房外。
谢娇娇目光触及来人的一瞬间,好心情荡然无存。
楚宇穿着纯白色的宽松T恤和黑色宽松长裤,那一张人模狗样的面上挂着往日里平淡的表情,主打一个不染世俗。
晾了他几天。
这个清高的瘟神也坐不住了。
一看见她,楚宇微微皱着眉头,像是萦绕着什么心事,问:“娇娇,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