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家伙还真是够恶心的!”
“之前帮你们脱离幻境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副嘴脸!”
姜晓冷嗤一声,“现在局面不过是刚安稳下来,这就打算倒戈相向了?”
“姜丫头,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个就叫做人性。”
朱厌目光鄙夷地扫了眼船上众人,旋即对裴礼说教起来,“你小子当初若是能听本座的,直接将这些人丢下船,哪能有这种事发生,现在反受其害了吧?”
“不过倒也不打紧,现在把他们丢下去也来得及。”
说话间,朱厌抻了抻手臂,扭了扭脖子,一副这就要出手的架势。
一旁,朱投与阿杜对视一眼,旋即十分默契的退至众人身后,又不动声色的来到了裴礼朱厌身后。
局势在不经意间发生变化,道不同的两方阵营,尽管在一处路口相遇,但终究走不到一块。
甲板上,望着凶神恶煞的朱厌,原本目光不善的众人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恢复理智的同时,眼神也跟着肉眼可见的清澈了。
然而,虽说朱厌凶名赫赫,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自然不可能直接屈服。
“这如何能说成是倒戈相向?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并无恶意。”
“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临渊他帮我们脱离了幻觉不假,可这位灵儿姑娘所说的,难道就全无可能吗?”
“这世界水雾无处不在,我们也已在水雾中穿行了半个多月,在这之前从未招来水魇攻击,怎么偏偏这次大家就都出现了幻觉?”
“临渊,你离开的那段时间,究竟都干了什么?你必须交代清楚!”
“不错!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的人不能白死!”
起初这些人还有畏惧,但你一言我一语间,似乎底气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以至于之前还相对委婉的暗示,竟是很快演变成了赤裸裸的质问。
裴礼望着口诛笔伐的这群人,面上看不出多少情绪波动。
这世上的不平不公之事太多,他见过乃至亲身感受过的,皆不在少数,自然不可能被人三言两语就随随便便乱了心境。
他所在意、所执着的,从来都只是一个问心无愧而已。
只是,单就此事而言,真不好说无愧于心。
因为他无法确定,之前斩断的水藻根茎,跟灵儿口中的水魇毫无关联。
换而言之,大家之所以会集体出现幻觉,或许真的是与他那一刀有关。
尽管他之本意是为了救人,但也有可能是阴差阳错的弄巧成了拙。
“交你**头!!”
“用得着跟你们交代吗?你们这群蝼蚁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朱厌可不是什么良善性子,做不到裴礼那般沉声静气,当即破口大骂起来,“若真是想害你们,还用得着那什么水魇?就是直接将你们全都杀了,你们又能奈我何?!”
“无礼!实在是太无礼了!”
“我三大世家屹立登州三千年不倒,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惧怕你的威胁?”
“你朱厌尽管是上古凶兽,现在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区区地妖境界。”
“在这条船上,光是大宗师,我们就有六个,真要是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五姓七望在登州只手遮天多年,族人骨子里也都带着傲气,出门在外从来都是高人一等,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在朱厌的言语刺激之下,当即就有人抛却一切针锋相对起来。
“那踏马还说个屁!”
朱厌也喜欢废话的性子,此刻终于是忍无可忍,当即便要率先对那名领头之人一拳轰出。
澎湃的灵力在拳头上汇聚,无形的气浪已然迸发。
“砰!”
就在这时,其手臂被一只手掌牢牢抓住。
朱厌转头立时怒吼一声,“你小子做什么?本座这可都是在为你出头!”
闻言,裴礼没来由的愣了一下,倒不是被朱厌的气势震慑,只是恍惚间琢磨透了一件事。
白泽让朱厌待在他身边,除了有想要他约束朱厌的意图外,或许还有另一层用意。
他与朱厌的行事风格迥异,一个事事认理讲理,一个则是从不知理为何物。
很显然,他们性格上的缺陷都十分明显。
这样性格处在近乎两种极端的二者碰撞在一起,未尝不会发生某种中和互补的奇妙反应。
事实往往就是这样,渡人亦是渡己。
裴礼压下心中思绪,对朱厌沉声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做事之前要切记,三思而后行!!”
“这他**还有什么好思的?”
朱厌气急,“凭什么就该本座思呢?”
“唉。”
裴礼无奈叹息一声,并未回应,而是望向了不远处犹如在看一场好戏的灵儿,“姑娘好不惬意啊。”
灵儿浅笑着摊了摊手,“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姑娘还真是当热闹看了。”
裴礼将话题拉了回来,“你之前暗示水魇与我有关是因为我离开过,但你怕是忘了,你也是一人待在房中,不曾现身。”
灵儿解释,“我只是在休息而已,这个我早就解释过了。”
“姑娘不是午睡了吗?”
“你也说了,那是午睡。现在是晚上,你不休息难道也不准我休息?”
闻言,裴礼略微沉默,再度问了一声,“姑娘午睡时,一直在房中吗?”
“你到底要问几遍才罢休?”
“这船就这么大,不在房中还能去哪?”
灵儿回应的很是有些气愤,然而尽管态度上有些不耐烦,但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裴礼眉心那道似有似无的闪电印记,接连有好几次微光一闪而逝。
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唯一清楚的是,这是裴礼第二次动用这种能力。
她更加不会知道的是,好似面色平静的裴礼,其实心中已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裴礼再一次使用破妄之瞳窥探了灵儿的内心,后者回应的一直在房中之言,居然是真的!
可问题在于,他在上船之后,分明用天眼通扫视过整艘船,可以肯定的是,灵儿不在房中。
而今这情况根本对不上。
是他的天眼通出了问题,还是破妄之瞳出了问题?
与其如此想,裴礼宁愿相信第三种可能……
“居然连破妄之瞳都能欺骗过去,此女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