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想说出某些非常不尊重的言论,但顾虑到了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克莱恩注意到了她的反应,若有所思地问:“你是不是想说这里的原主人……”
爱丽丝一下子跳起来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
“祂是真的能而且会弄死我的。”她开口道。
“……”克莱恩瞥了眼爱丽丝,示意她放开自己。
爱丽丝听话地松开手坐回去,克莱恩摇了摇头道:
“真难得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怕谁……之前,就算是女神,你也敢……”
他打量了两眼爱丽丝后,轻笑了一声,随后话锋一转:
“好了,我得把‘旧日之盒’送回去,不然‘魔术师’小姐在里面待的恐怕……唔,把她放出来,还需要一点幸运……”
“交给我。”爱丽丝自觉举了下手。
于是装着佛尔思的“旧日之盒”又送回了“隐者”嘉德丽雅手里,与此同时,另一边,选择了留在贝克兰德的伦纳德被叫到了大主教安东尼·史蒂文森的办公室。
“坐。”安东尼从一片文件中抬起头来,示意他坐下。
乔治三世事件结束后,阿里安娜离开了贝克兰德——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
因此,这间办公室再次属于安东尼大主教,同样的,工作也回到了他的怀抱里。
——虽然本来也没离开。
伦纳德坐了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被约谈,当爱丽丝在黑夜教会成为公开的秘密后,作为曾经的队友,伦纳德不止一次因为这件事被约谈,除此之外,他还因为帕列斯的存在被约谈过。
黑夜教会并未明确对帕列斯的态度,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据伦纳德所知,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目前相当于他的线人。
——只是由暗地里进入明面上罢了。
眼看他坐下,安东尼声音平和地问道:“你现在能联系得上命运小姐吗?”
伦纳德愣了一瞬,旋即看向安东尼,安东尼叹了口气道:
“贝克兰德的郊外发生了一场高层次的战斗,现场遗留有可怕的污染和一张‘隐者’牌。
“我本来想问问她是否知道这件事,但是……”
但是她已经失去消息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如果只是想问这个的话,其实我也知道……
伦纳德恍然,解释道:
“她在一个不太方便向外联络的地方,不过,也并非没有联系她的办法。”
“要怎么做?”安东尼虚心请教。
伦纳德看了看安东尼上方的黑夜圣徽,谨慎地开口道:
“……向愚者祈祷。”
室内霎时间一片安静,良久的寂静后,伦纳德对着凝视他的安东尼大主教开口道:
“我……呃,我的一位线人,是愚者的信徒,也许……”
他没有选择将自己知情的消息说出来,因为那会显得他早就已经向愚者祈祷过了——虽然这是事实。
安东尼大主教点了点头,语气和缓道:“你需要多久得到答案?”
“具体时间并不确定……不过应该很快,我今天就能得到答案。”伦纳德回答道。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伦纳德很快离开教堂地下,但他并没有向愚者祈祷,仅仅是在密闭的房间内待了一刻钟,就返回通报表示命运小姐对此完全知情。
这是帕列斯的提议,在帕列斯看来,伦纳德身上的问题根本遮掩不住,从安东尼联系不上爱丽丝后,第一反应是找伦纳德问情况来看,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搞不好,在现在的黑夜教会眼里,他已经是愚者那边的代言人了。
……
佛尔思被放出来后不久,就是“源堡”上的分赃环节。
爱丽丝没有参加,她让克莱恩自己上去解决这场会议,并堂而皇之地烤起了蘑菇。
等克莱恩返回现实世界时,爱丽丝正抱着鱼肉味的蘑菇,一边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一边告诉克莱恩:
“我觉得应该给这些蘑菇取个名字。”
“什么?”克莱恩困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又要干什么。
“我觉得可以叫它弗兰克美味蘑菇。”爱丽丝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道。
“……”克莱恩翻了个白眼,无视了她,去找熟了的蘑菇。
“我准备让‘魔术师’小姐转告亚伯拉罕这件事,”他边吃边开口道,“这样,我可以对亚伯拉罕家族释放一部分善意,顺势提出解除诅咒的事情……”
爱丽丝笑了,她转向克莱恩,语气真诚地道:
“我发现我们越来越像了。”
“什么意思?”克莱恩疑惑地看着她。
“奸商,”爱丽丝摇了摇头,“哪怕没有亚伯拉罕,没有‘魔术师’小姐,当你成为真神后,你也不得不着手处理‘门’先生的事情,至于阿蒙……很明显,阿蒙似乎打算在你成为真神以前对你动手。”
克莱恩心中一动,他望向爱丽丝,若有所思道:
“我记得梅迪奇的恶灵和罗塞尔大帝都说过,选择了途径……”
“……别往下想了,”爱丽丝伸手扶住了脑袋,“别往下想了,求你。”
“……好的,”克莱恩听话极了,“我和‘魔术师’说了记录能力的事情,到时候你能给我们一点幸运吗?”
爱丽丝伸手比了个“OK”,随后又若有所思道:
“对了……你是准备用历史投影祈祷,而且还是‘魔术师’小姐召唤出的历史投影?”
蓦然间,克莱恩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谨慎地点了点头道:“对,怎么了?”
“你可以尝试向‘风暴之主’再祈祷一次,”爱丽丝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可以试着向祂索要‘0-32’。”
这是阿罗德斯当初给出的几份“奇迹师”非凡特性来源之一,是一件保存在风暴教会的封印物,名叫“永不落幕的剧场”。
克莱恩呆怔一瞬后问道:“那我为什么不再向‘永恒烈阳’祈祷试试呢?”
“因为你失败了的话,这个历史投影应该就报废了,”爱丽丝摊了摊手,“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也可以再召唤一个历史投影……”
“……不必了,”克莱恩拒绝了这件事,“但风暴教会确实可以试试,毕竟在贝克兰德有教堂……”
……
当“魔术师”佛尔思将格尔曼·斯帕罗的投影从历史孔隙里召唤到贝克兰德后,克莱恩本体立刻就进入了历史迷雾中,一路狂奔到了第一纪前。
——最近这段时间里,当爱丽丝不在旁边守着时,克莱恩便一直将本体放置在历史迷雾内,通过历史投影和秘偶在外行动。
爱丽丝如她所说的那样,对真神充满尊敬,仅仅只是提出了挑衅一位真神的建议,自身并未参与,甚至在确认计划开始后毫不犹豫地远离了他这个罪魁祸首,转身去祈求“真实造物主”的庇护。
对此,爱丽丝的发言是:“我相信‘真实造物主’是一位仁慈的神,就像阿蒙一样。”
克莱恩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他让自己的意识在那个投影内活了过来,减少了佛尔思的消耗。
这样一来,克莱恩就间接回到了贝克兰德。
一次“传送”后,克莱恩的身影出现在了圣赛缪尔教堂附近的僻静巷子里,并利用“无面人”的能力改变了容貌和身材。
这个过程中,虽然那个巷子内还是有几位行人存在,但都被幻术影响,没能发现突然多了一位“同伴”。
“如果我还是个‘诡法师’,也许我应该让他们发现我……”克莱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理了下衣物,按了按帽子。
很快,他快步走向了圣赛缪尔教堂,于大祈祷厅内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摘掉礼帽,诵念完尊名,他虔诚地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接着,交握起双手,闭上眼睛,低声向“黑夜女神”祈祷:
“我我将要狩猎乌黯魔狼,以获取‘奇迹师’的非凡特性……
“……不知道您是否能给与我一些启示……”
他没去等待响应,保持住平和的心态,继续说道:
“……此外,我还准备前往西大陆与‘神弃之地’的交界处,查探那片封印的情况……”
祈祷完毕,克莱恩又一次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低声说道:
“赞美女神。”
他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就浮现出了一片点缀着无数繁星的深黑夜空,脑海内则不知不觉多了一段信息。
那是关于乌黯魔狼科塔尔的信息。
克莱恩怔了一下,直到眼前那片星空彻底消失才回过神来,用比刚才真心诚意多的语气再次赞美起女神。
出了圣赛缪尔教堂,他利用蠕动的饥饿”,又是一个“传送”,来到了位于乔伍德区的圣风大教堂附近。
然而,他并没有直接迈入教堂,而是召唤出了他早已失去的“赢家”秘偶的历史投影,让“赢家”变换成了自己的样子,随后走入了教堂。
也就是一两分钟后,贝克兰德上空突然飘来了一片阴云,圣风大教堂内则似乎有银白的电光一闪而过,但无人察觉。
半空的阴云说散就散,圣风大教堂内一切如常。
附近某个角落里,克莱恩抬手揉了揉额头,嘴角微抽地咕哝道:
“不给就不给呗……为什么还要劈死我的秘偶……”
他随即呼了口气,身影飞快淡化,消失不见,转瞬间,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因蒂斯的首都特里尔。
没去欣赏周围繁华的景象,感受着历史投影尚且能存在的时间,克莱恩迅速赶到了“永恒烈阳”的教堂,重新唤出“赢家”秘偶,做出了第二次尝试。
索要“0-13”的计划同样宣告失败,特里尔的空中,那轮太阳在某个瞬间似乎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炙热,但又似乎只有那么寥寥数人察觉到了。
躲在角落里的克莱恩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妄想,让历史投影在原地消失。
主要的意识重新返回“神弃之地”,克莱恩喊了一声爱丽丝,在爱丽丝赶回来以后,才从历史孔隙里返回,告诉爱丽丝:
“我拿到了乌黯魔狼的信息。”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含笑问道:“这么说,看来你索要‘0-32’失败了。”
“显而易见,”克莱恩叹了口气,“并且我索要‘0-13’也失败了。”
爱丽丝的动作一瞬停住,她看向克莱恩,克莱恩摊了摊手,从头说起事情经过:
“……从女神那里拿到乌黯魔狼的信息后,我‘传送’到了圣风大教堂,召唤出秘偶……你还记得那个‘赢家’吗?我丢了的那个……”
爱丽丝稍作回忆后点了点头,克莱恩便接着道:
“我召唤出了当初的那个‘赢家’,让他变成我的样子进了圣风大教堂,进行祈祷,没想到,‘风暴之主’一道闪电……”
你这是没想到吗?分明是早有预谋……爱丽丝瞥了眼克莱恩,什么也没说,只问道:
“然后呢?”
克莱恩叹了口气道:
“没有办法,我只好迅速‘传送’到了特里尔,你应该知道,这是因蒂斯的首都。
“我再一次唤出了‘赢家’秘偶,控制他进入‘永恒烈阳’的教堂,索要‘0-13’……”
“……怎么死的?”爱丽丝嘴角抽搐。
“被火烧死的。”克莱恩坦诚道。
爱丽丝露出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克莱恩白了一眼爱丽丝,告诉她:“你要真想笑就笑吧。”
爱丽丝当即不做掩饰,哈哈大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东倒西歪,克莱恩看不下去,用秘偶抵住她的身体,冰凉的触感让爱丽丝抖了一下,猛地跳开道:
“我不会摔倒的!如果你真的看得难受,你就自己来扶,不要用尸体碰我!”
“……好的。”克莱恩记住了这件事。
爱丽丝随后瞪了眼克莱恩,才用带着笑意的语气道:
“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要的,让我听听——哦对了,祂们有没有骂你?你不知道,我冒充乌洛琉斯那会,‘真实造物主’骂得可脏了……虽然我没听懂。”
“……骂倒是没有,只是直接把我打死了。”克莱恩瞥了眼爱丽丝,同她说起自己的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