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杀个瓜。”
张秦川根本不管红雷需不需要他讲戏，自顾自的指了指瓜摊。
“这”
红雷眨眨眼，很熟练的挑了个西瓜，随便拍了拍，西瓜发出碰碰的脆响，其声音饱满、洪亮，一听就知道这个瓜是沙瓤的好瓜。
拿起摊位上的水果刀，先把靠近瓜藤那一侧的瓜尖部削掉一块擦擦刀，再从中间把瓜切开。
张秦川看他切瓜时秀气的样子，稍微皱眉道：“行了，你再抱一个瓜，我教教你该怎么杀瓜。”
指挥着红雷两手拖着瓜，又重新抱起一个西瓜，就这么抱在胸前。
张秦川拿起西瓜刀打量了一下，长度不到二十公分，又从摊位上拿起另一把稍大点的尖头刀。
这把刀的长度就比刚刚的要长一点，大拇指卡在刀柄最前端充当限位器，看了一眼抱着瓜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红雷。
张秦川朝红雷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猛地把手里的尖刀捅进红雷抱着的西瓜里。
“噗嗤！”
沙瓤瓜在没切开的时候，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但凡上面出现一个小开口，整个瓜都像是找到发泄点一样，随着刀口会裂出一个大缝，有的老吃客，随便在这种瓜上弹一下，就能把瓜弹出一个开口，再伸手一掰，整个瓜就能一分为二。
就像现在张秦川这样，刚刚还好好的，转身一刀就扎进瓜里。
红雷都没反应过来，张秦川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他才后知后觉的抖了一下。
等张秦川让开位置，红雷低着头看着抱在胸前的瓜，瓜前面，已经炸开了一道口子，一把尖刀的刀把露在外面晃晃悠悠的。
而离他最近的这一面，一点点刀尖已经把瓜扎透了！
看着这道明晃晃透过西瓜的刀尖，红雷咽了咽口水，这刚刚要是没把握好力度这不就一刀扎他胸口上了？
“记住这个感觉，我是让你杀瓜、不是让你切瓜的，你管它是什么东西呢，这就是一堆西瓜，反感它，就给它一刀，明白？”
听到张秦川的话，红雷下意识点点头。
“行，等会儿你把瞎子他们都当成西瓜，砍的时候，记住这种感觉，感情还能更有层次一点，再来一条吧。”
张秦川伸手示意旁白的剧组人员准备再拍一条
“你这瓜保熟吗？”
“我开水果摊的，能卖给你生瓜蛋子？”
红雷眯着眼，下巴一抬，重复着刚刚那句话。
“我问你这瓜保熟吗？！”
声音比刚刚又上升了一个音调。
对面客串瓜摊老板的瞎子，听到这种话，本能般的感觉不爽了。
他的气质比起红雷还要高出那么一点点，看起来有点不像是演的。
“啊你**故意找茬是不是？要不要？不要滚！”
红雷笑的眼睛看上去都不明显了。
“这瓜要是熟，我肯定要啊。”
收回按在瓜摊上的胳膊，几步走到瓜摊里面，直面老板道：“那它要是不熟怎么办？”
瞎子指了指西瓜。
“要是他**不熟，我自己吃了它，满意不满意？！”
两人已经从普通的卖瓜买瓜，上升到赌气的成分了，气氛突然开始严峻
红雷自来熟的往老板刚刚站起身的椅子上一坐，看着老板蹲在那称瓜。
“那你称称吧。”
“十五斤，三十块钱。”
就这个价格，已经够剧组去买十二个西瓜了，哪怕是普通人去市场，这个价格也能买十个西瓜。
但在这个瓜摊上，一个西瓜就卖三十块！
可见老板之黑心
“你这哪够十五斤啊？”
不管是戏里戏外，红雷现在对西瓜，可都是烂熟于心，这瓜连十斤都不会到，这货眼都不眨的敢说十五斤。
心里有谱，脸上的感情自然就有层次了。
翻开称瓜的托盘秤，托盘底部赫然**一块作假的吸铁石。
“嘿，你**找茬是不是？”
瞎子站起身。
按照剧本上的要求，他应该抱着瓜，往红雷眼前一放，两人发生口角，再挨一刀，这段戏就算拍完了。
但瞎子又不是专业演员，他有点入戏了，他下意识先拿起本该由红雷拿起的刀，举着刀对着红雷。
红雷看着这一幕有点卡壳，大哥你拿刀指着我，我干什么？
“咔！”
张秦川深吸了口气，几步走到瞎子面前，一把夺过刀。
“啪！”
瞎子锃亮的光头上挨了一巴掌，发出一声犹如拍瓜的声音。
“这刀是你该拿的？这刀是你该拿的？”
“啪！”
“大哥，我错了，我习惯了，再来一遍，我再试试！”
瞎子**脸缩着脖子挨了两下，这才看向红雷。
红雷赶紧帮着说好话道：“导儿我的我的，我拿慢了。”
“再来一遍，再演不好，我给你俩一人一刀！”
“哐！”
随手一刀劈开旁边的一个西瓜，张秦川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
第二天九点多吃过早餐，牛主任拿着一叠报表，跟着张秦川一起回房间汇报情况。
剧组正式开拍一个月了，这段时间，虽然隔三差五拍摄完，也有做过总结，但系统性的总结还是按照规矩，一个月一次。
接过崔贞媛递来的茶水，牛主任乐呵呵的点头致谢
“厂长，这是食堂这个月的评价表，我看了一遍，咱们这种大锅饭形式有好有坏，你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没有？”
张秦川拿着报表，上面是对每天食堂饭菜的评价表，有点像点外卖的好评这种东西。
没什么大段文字的评价，就是每天吃过饭后，填一个小卡，上面有对每道饭菜的评价，好吃、一般、不好吃、其他。
一共四种选项，写不写具体的评价随意
目前剧组的食堂，是最老式的大锅饭类型，不说早餐和夜宵这种，每天中餐和晚餐，都是按照四菜一汤的标准，两个荤菜、两个素荤结合的菜，伙食标准还是可以的。
每桌四菜一汤坐个六七人，不一定非要按组坐在一起吃，关系好的坐在一起也行。
翻着资料上的好评度，张秦川发现，这模式有好有坏，好处是大家都吃一样的饭菜，剧组就没什么等级差距。
但坏处也有，总有人和别人口味不一样，每天都有那么一两道菜不受欢迎，碍于厨子数量有限，菜式总体种类也不算太丰富，长此以往有的人就有那么点小微词。
而有的受欢迎的菜式，六七个人每人一筷子下去，菜又不够吃。
所以最后很多桌就会出现，好吃的菜不够吃，不好吃的菜剩下浪费掉的情况
“嗯如果做成自助餐那种类型，丰富一下菜品的种类，从固定菜式，换成自己选餐制，这样行不行？”
对于下面汇总的意见，张秦川还是很重视的，员工又不是奴隶，肯定有自己的喜好，他敢让人提意见，就敢按照意见改，还是那句话，要是连吃都吃不好，其他的“皇图霸业”就更别谈了。
“哦？厂长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人手不够，而且花费可能还会增加啊。”
牛主任微微有些担忧。
“钱无所谓，人手不够就去招人呗，本地要是招不到，你这几天就先去招几个小工，不让他们帮忙做菜，就先帮着切切菜、洗个碗什么的也行啊，等咱们回去之后，再多招几个厨子。”
想到这儿，张秦川拿起烟，给自己点上一根
这次出来拍戏，全公司都出动了，现在经过一个月的适应，大体上还是不错的，但小问题也有。
如果以后还需要外出拍戏，难道每次都要全公司一起出动？
现在人少还好说，以后公司人多了呢？
等公司里新办公楼建好后，家大业大的，不可能每次出来拍戏都把所有人带上，那不现实。
这样一来，每次出来后，公司里必定要留下看守人员，甚至还得留下一部分管理和文职人员。
而这个时候，这些看家的人，该怎么吃饭？
肯定也要留几个厨子在公司，再加上剧组带走的厨子，这等于公司以后想要稳定运行，就要多招最少一倍的厨子，按照比别的公司多一倍、甚至两倍的标准招人。
“就先招人吧，你回去和咱们的几位师傅商量一下，先让小工给咱们的师傅分担一下工作量，看看哪些菜好评多，把好吃的菜固定下来，再添几个新的菜式，刚开始不要急，比如先搞八个菜让他们选，差的替换掉，好的留下。”
成年人吃饭，在不考虑价钱的前提下，谁不想吃自己喜欢的？
“行，那我记下了，一会儿就去办。”
牛主任很负责，拿起笔在记事本上记下张秦川的话。
“厂长，这是这个月的总花费资金报表，你看一看。”
等张秦川放下好评表，牛主任又递上一份新的报表。
刚拿起资金报表，在里屋收拾东西的崔贞媛，拿着张秦川的手机走出来。
“我的电话？”
看着手机，张秦川顺手拿起电话。
看到这一幕，牛主任很有眼色的站起身，做了个他先走的手势
“喂？”
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牛主任不用回避，张秦川拿起电话。
“哈哈，起床了没呢？”
听到这个声音，张秦川微微一愣，这不是勇哥吗？
有点怀疑的抬手看了看表，这才十点多，平时这个点勇哥基本上还没起床呢。
“勇哥？”
“嗯啊，猜猜我在哪？”
搞不懂勇哥什么套路的张秦川有点懵。
“勇哥你有啥事直接说。”
“嗨没意思，我今天在岛上和人谈事，就以前我带你来过的那个岛，就能看到北边哨兵站的那个岛，离延坪岛很近的那个岛，你有没有印象？”
“？”
“有印象！”
张秦川弹了一下烟灰，翘起二郎腿，准备听听勇哥到底想说啥。
“哈哈，今天本来我是约着李议员在这边吃饭谈事情的，倒是又碰到稀罕事了。”
电话那头的风声很大，勇哥好像坐在车里，车窗户没关，以至于风声呼呼的。
“快快快！往山顶开！”
勇哥的声音既兴奋，又透漏着一丝紧张。
张秦川拿着电话静静听着，也不说话。
“嚯？听见没听见没？北边的先开炮了！哈哈！”
张秦川什么都没听到，但他能听出勇哥兴奋的语气。
“我现在在山顶上，用望远镜都能看到，北边的炮艇和韩国人的炮艇对上了，比上回离得更近啊，韩国人不行，一炮下去就冒烟了，啧啧啧喂？大虎你能不能听见开炮声？”
“？？？”
张秦川看了一眼牛主任，这才发信勇哥好像赶上新闻了，最起码对于韩国来说算是新闻，而且还是现场直播。
“我啥都听不到。”
“那算了，可惜了！对了大虎，这段时间你那边不急着用钱吧？”
“我不急哦！勇哥，公司很多手续还没办好，你要是急用钱我再催催。”
这句话张秦川倒是听出来什么意思了，但是他这边，就像宰视公司，想在长安建办事处，这不是搞个办公室，再招几个人就行的。
这种外资企业，经营手续很麻烦，各种牌照、流程都是按星期、月份这样的周期来**的，急也急不得。
张秦川想用这样正规的渠道给勇哥汇钱过去，肯定要等这边办事处一切都**好才行，所以勇哥帮忙办入籍那笔钱，到现在还拖着没弄好。
“那行你没福气看到了，我先挂了，钱那边你再催催，我这段时间急用钱。”
“行，我知道了勇哥！”
牛主任在张秦川接通电话后就想走，又被张秦川张秦川留下来了。
听着张秦川**语夹杂着汉语叽里呱啦的，他啥也听不懂，只能拿起一份报表装摸做样的看着。
好不容易等到张秦川挂断电话，牛主任下意识客气了一句。
“厂长，韩国那边给你打来的电话？”
“嗯，我大以前的老板打来的，他正好在一个岛上度假，赶上那边打起来了。”
“哦哦，打起来了，打得好。”
牛主任话音越来越低。
“打起来了？什么打起来了？”
“你没听到？他刚刚看见两边有巡逻艇在近海碰上了，北边先开炮了，就打起来了，特意给我打电话分享呢。”
“？？？”
牛主任有点懵，他没想到来汇报个工作，居然在自家厂长这里听到这么劲爆的新闻，这算是新闻了吧？
怎么看厂长的脸色，好像对这种事儿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
这可是打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