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纠结许久,才不情不愿地答应:“好吧……那师叔你可别忘了我的牡丹饼!”
连沉哑然失笑,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小馋猫!师叔一定记得,跟你师兄师姐们回去吧。”
……
目送马车队伍离开小镇,连沉收回目光,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微变。
她的认知在潜移默化中被扭曲,认为这个心境世界真实存在。
从踏入边关,每一幕惨状都在影响她。
忌惮地看了小镇一眼,连沉提起裙摆,大步跑去追赶马车队伍,然而跑出不远,她就迎面撞见小镇的入口。
一股子寒意油然而生。
连沉如临大敌,双眼死死盯着小镇入口,仿佛那是什么吃人怪物的血盆大口。
咽了咽唾沫,她心一横,一头冲进小镇。
又是绝望的哀嚎声传入耳,透过门窗,可窥见屋内伤患累累,死亡的气息无声在镇子上蔓延开。
连沉的脚步不自觉慢下来,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恍然出神,她不小心撞倒了什么。
一下子惊醒过来,低头一看,是一名邋遢瘦弱的女童,瞧着比钟琳还小。
连沉赶紧将人扶起来,看到女童那张面灰扑扑、瘦脱了相的小脸,心下顿感怜悯。
“小姑娘,你有哪儿摔着了吗?”
女童怯弱地摇头,一双眼睛偷偷打量连沉,似乎看出她好相处,便鼓起勇气开口:“姐姐,你有吃的吗?我两天没吃饭了,好饿啊。”
“有,你等等。”
连沉解下包袱,里面还剩有一包干粮。
刚拿出来,女童便迫不及待抢过去,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连沉生怕她噎着,伸手给她拍背:“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一口干粮咽下肚,胃里好受了些,女童听话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稍作询问,连沉了解到女童名叫李阿瑛,父母都死在了狼牙军刀下,仅剩她沦为孤儿。
运送药品的队伍一去一回最短也得十天时间,干等也不是办法。
连沉跟着李阿瑛去了她的家中,暂且落脚。
向镇中还有余粮的百姓买了点儿粮食,解决温饱问题,连沉每天走十里地的路采草药,就着李阿瑛家的篱笆院子开办起义诊。
草药有限,每天义诊接纳的伤患并不多,小阿瑛帮忙给她打下手。
伤患的伤口多已腐烂感染,手上没有麻沸散,他们只能硬生生忍着割肉的痛治疗。
又一天义诊结束,连沉做好饭菜端上桌,一大一小相邻而坐吃着晚饭。
小阿瑛吃饭闲聊两不耽误,饭桌上满是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
“连姐姐,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像你一样的大侠!”
连沉温柔地轻笑,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好啊,那阿瑛多吃点儿,快快长大。”
“好!”
……
掐着十天时间,药品终于送到,运送药品的几名万花弟子也留下来替伤患们医治。
药品、人手充裕,义诊点又增设三个。
一众万花弟子每天从早忙到晚,药炉的火就没熄灭过,一锅接一锅地熬制汤药,伤患们的伤势也在日渐好转。
这天的夜格外冷,外面雨声淅沥。
收拾妥当医疗器具,连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房间休息,疲劳过度,她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半梦半醒间,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响动贯彻雨夜,脚下的地面都在剧烈震动,瞬间惊散了连沉所有困意。
一批身穿黑红皮甲的狼牙兵举刀冲进小镇,破开一家家门户,肆意残杀镇民,掠夺物资和女人。
房屋被焚烧,浓烟滚滚升腾而起,点燃了笼罩住小镇的夜幕。
镇民们惊慌逃亡,稍慢一步,就逃不过狼牙兵的刀口。
大雨滂沱,稀释地上的鲜血,染红了大街小巷。
狼牙军逼近李阿瑛的家,最近,连沉收留了不少老弱妇孺,将他们与李阿瑛藏进地窖,连沉盖上地窖口。
李阿瑛透过盖子缝隙问她:“连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躲起来吗?”
连沉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笑着小声说:“阿瑛,记得要好好长大,将来成为一名大侠。”
在连沉的注视中,阿瑛郑重地点了点头。
听见外面的院门被踹开了,连沉不敢再耽误,故意制造出大动静,一闷头跑向后门。
闯进屋子的两名狼牙军立即被一道紫色身影吸引走注意,相继追上去。
从李阿瑛家出来,左右分道,两名狼牙军分头搜寻连沉的踪迹。
连沉一路往左狂奔,她不熟悉小镇的道路,竟然扎进了一条死胡同。
后面的狼牙兵还在追,她藏到胡同口的围墙里边,贴紧了墙面。
“哗啦”雨声中,狼牙兵步步逼近,背后火光映照出他的影子,鬼魅般爬进胡同。
连沉看准时机,撒出一把**粉。
药粉扑面,狼牙兵猝不及防吸入一口,直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连沉跨过他的身体,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墙边有一块大石。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颤抖着手搬起石头,一闭眼,对准狼牙兵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砰!”
只听一声闷响,狼牙兵脑浆迸裂,一抹温热溅到连沉的脸上,她抬手一模,入手只是冰凉的雨水。
盯着那狼牙兵的尸体,连沉一点点惊恐地瞪大了眸子。时间似乎凝固在了这一刻,唯独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她杀人了……
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下来,连沉匆忙想要逃离现场,一转身,她就正对上一名狼牙兵。
狼牙兵吹响哨子,哨声尖锐急促,呼唤来更多兵力。
数不清的狼牙兵涌进这一条街道,他们手持钢刀,面露狰狞之色,缓步朝连沉逼近。
面对众多狼牙兵,连沉深知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她捡起地上刚才所杀狼牙兵的刀,握紧刀柄,视死如归地冲出去。
刀光血影交织,几具尸体横倒在街道上,其中一具身中百刀,浑身皮肉翻卷,破碎得不像样子。
大片大片的血液在她身下晕染开,生长出血花,玉笛饮血,身上的衣衫完全瞧不出本来颜色。
——女主卒,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