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街上,道路坑洼、**遍地,恶臭之味那是随处可见。
多数百姓是穿不好,面色难看,便是有一些百姓能够穿上一件干净的纸衣,已经算是中等之资了。
而这一切,落在贾平安的眼中,都让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这里可是帝都,是宣国的都城,连这里的百姓都过得如此之艰难,可想而知,其它地方的百姓生活是什么样的水准。
贾平安来到这里之后,第一个接触之地就是宁古塔。
相比之下,宁古塔的百姓生活的还算是过得去。那是因为此地产参,只要运气好,一年之内采得一株老参,那都不用发愁于生计。
昌都却是不同,这里的百姓可没有那得天独厚的条件,甚至很多城内的百姓,更是连耕地都没有,只能靠给人打打零工过活。收入那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也就怪不得比之宁古塔还不如了。
原本想在街上吃上早饭的,但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贾平安哪里还有胃口,只有在冷亦萧三人的保护之下直奔里城而去。
离开了江水街,越是向里城走去,情况也就变好了一些。尤其是来到了东关街附近的时候,这里道路上铺了黄沙,看起来平整了许多。
街道上不时还可以看到有巡逻的捕头走过,他们不仅管着治安,同时也负责着环境,比如说有人要在街上大小便,那是不会被允许,一旦被抓到,是要进行一定处罚的。
“果然,连阶级不同,变是生活的环境也是不同的。”发出了这样感叹的贾平安这就直奔向三十六号,这里也是八贤王给贾平安开酒楼准备之地。
马车缓缓停下,由车帘中,贾平安首次看到了这里的全貌。
朱漆大门,石狮子立于两旁,瞪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把门打开,我们进去看看。”不愧是属于王爷的地产,仅是来到大门之处便给人以一种庄严肃穆之感,这也让贾平安对于内部更是充满了好奇。
而就在贾平安来到了东关街,开始实地考察的时候,江水街上的贾府,此时宾客们是络绎不绝。
长公主着人把后天诗会的邀请函送过来了。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些朝中臣子们的帖子。都是请贾平安去赴宴的。
六国诗会大比,贾平安一人独战群雄,且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这让他名声大噪的同时,也让能请到他到府中赴宴之人引以为荣。
贾平安成为了为宣国争光的明星,谁家请客吃饭的时候都想让他在场坐陪,如此一来,那可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事情。
如此,各臣子的管家或是仆人们,从上午就开始给贾府送拜帖,短短时间之内,贾方豪收贴收到手软,便是脸上的笑容都因此而变木然起来,实在是来人太多了一些。
一直到时间近中午,来客这才渐渐变少。贾方豪也终于有机会去见一些自己想见的人,比如说贾氏一族的族长贾培成。
整个贾氏,在宣国并非算是什么大族,至多也就算是二流家族吧。
而在昌都,贾氏的力量同样不是最强的那一种。虽然朝中也有家族子弟在做官,但官职都不是太高,位置也不是太重要,权力自然也不会太大。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整个贾氏并不是很强,但因为人口众多的原因,触角也是深到了方方面面,也是不可小视。
而贾方豪,虽然是贾氏之人,但其实就是一个偏支罢了。要不然的话,贾方豪替人顶锅的时候,贾氏也不会一点力不出。实在是这样一个人丁稀少的分支,并没有让贾氏投入更多资源的必要。
可现在却是不同,贾平安于六国诗会上大放异彩,成为了现今昌都城内最为炙手可热之人,现更是成为了翰林待诏,成为了在皇帝面前都挂了号的人。拥有了这样的资源,于情于理,做为族长的贾培成都是要过来露一面,加深一下双方的感情。
对于贾培成这个族长,贾方豪并没有什么怨恨之心。
自己之前的事情属于他识有不明,主动替人背了锅,与家族无关。
再说了,这一次自己回到昌都,主动拜访了族长,人家并没有因为自己曾被放流的原因,而不见自己。相反还热情的招待了自己。那个时候,贾平安还没有官身,没有名气呢。
都说落魄见人心。
凭着这一点,贾培成来了,贾方豪做为家族的子弟就要热情相迎,方才不算是失了礼数。
正堂之中,两人依次而坐。相比于前几日见面,贾培成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多了几分。“方豪呀,安哥儿这孩子给我们贾氏一族争光了。”
“呵呵,那是他自己争气。”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儿子,贾方豪是与荣有焉的笑了起来。
“是呀,安哥儿的确是争气,只有十六岁的年纪就有了正六品的官身,相比之下,我们贾氏精心培养的那些人是远远不如呀。”贾培成呵呵笑着,借着说话的工夫,就开始把话题向正路上引。
这一次,贾培成会过来。第一就是拉近一下双方的感情。
第二嘛,就是看看能不能借助贾平安这个平台,为贾氏族人谋利。
比如说,大家都在传贾平安与八贤王的关系极好,而且祭酒龚知贤也很看好贾平安。那有如此的贵人相助,若是贾平安愿意开口,愿意帮着在官场上的贾氏子弟说话,这些人上升的机会就会更多一些了。
话说贾方豪虽然之前只是太医,但对于官场之上的弯弯绕也是多少了解一些。
其实从贾培成这一上午就赶了过来,他就猜到了什么。但对这件事情,他并不是特别的看好。
说实话,自己的儿子怎么就大放异彩,帮着宣国争了光的事情,到现在贾方豪还是感觉到是那么的不真实。
儿子从小爱读书是不假,但那是因为身体不好,无法像其它的少年一样出去玩耍,加上受自己的影响,这才在家中多看了一些医书罢了。
医书是书又不是书。至少从里面是很难可以学到什么吟诗作赋的知识。
就像是自己,看了那么多医书,要说医理他是了解不少,但要说到作起诗来,对不起,那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曾试着做过,但弄出来的都是不尽如人意之作,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了。却不曾想,儿子竟然有这方面的天赋。
但做诗天赋是有了,可不代表就可以做好官。历史中也不是所有的诗词大家都有一个好仕途。更不要说,儿子只有十六岁,身体还是如此的不好。
做为人父,贾方豪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治好自己儿子的病,让他可以重归健康,至不济,也可以多活几年。那心思是完全没有用到别的地方去。
所以,在明知道贾培成所来何事时,贾方豪还是决定要拒绝对方。“族长,安哥虽然有了官身,但还是一个少年,只是会做些诗,至于如何为官他是不懂的。而说到八贤王和龚大儒欣赏他,欣赏的也是他的文采,其实双方关系并不是多么的亲近。若是这个时候,他贸然的提出一些要求,弄一个不好,还会起反作用的。”
“这...方豪言之有理。”贾培成闻听,也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但还是说了出来,这就属于病急乱投医。
身为贾氏族长,贾氏在他手中却是无法发扬光大,这让他如何会不着急?
现在好不容易族内出了一个年轻人才,他当然想要来试试看了。如今听了贾方豪的一番话后,便自感是有些着急了。贾平安昨天才得了一个六品官身,现在就让他做些什么,的确是有些过份。
贾方豪注意到了贾培成脸上流露出来的失望,略一犹豫之后,还是补充了一句,“族长放心,一旦安哥儿站稳了脚跟,若是有合适的机会,他是一定会帮着族里人说话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呀。”贾培成的脸上马上又有了笑容,他虽然也知道,这句话不过就是宽慰之言,但贾方豪能有这个心,他便已经是很高兴了。
正事说完,接下来的时间贾培成就开始关心起了贾方豪的事情。比如说想没想过从回太医院?又或是自己做些什么,像是开一个药铺自己坐堂也是可以的。
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太医,说起来贾方豪的医术也是不错的。
“暂时还没有去想。”在这方面,贾方豪却是十分的坦然。“现在安哥儿的身体不好,我一心想的就是怎么调理他的身体,其它的事情,现在真没有心情去做。”
说到了贾平安的身体,贾培成也关心的问着,“方豪呀,外面都在传言,说是安哥儿是病公子,身体虚弱至极,甚至还说活...活不过三年,这可都是真的?”
这个问题,贾培成是不得不关心。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属于贾家的天才就等于如流星一般,那是容易转瞬即逝的存在,那就太让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