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此人是冲着郑同亨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情由这位师爷出面,似乎不太合适吧。
贾平安早就打听过了,郑玉功身为师爷,负责的是族外的事情,像是这族里的事情,他是无权干涉。
可既然人来了,他当然要去见上一见。“人在哪里呢?”
“公子,人就在福旺厅中等着。”常超迅速回答着,随后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情,说吧。”看出这是对方有话要说,贾平安便笑而问着。
“公子,这个郑玉功之前就派人联系了我,刚才在厅中的时候,更是问了我和我妹妹的事情,还说我如此的能干,是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不该只为某人服务,当一个下人。”常超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这就给说了出来。
年前郑玉功就派人联系过他,还给他二两银子,说是补贴家用。这些事情,他都告诉了贾平安,得到的回答是,即是有银子可拿,不拿白不拿。
收人银子本就很忐忑了,要不是贾平安允许,常超是不会收的。可是今天,人家又说了这样一番话,他感觉到有些不寻常,便就直接汇报了出来。总之就是一句话,他这辈子是认定公子了。
常超非是笨人,相反还有股机灵劲。他很清楚,自己有什么样的本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凭什么以前在宁古塔混了这些年,就没有人看好自己,现在却说自己有能力了?
这分明就是冲着公子来的嘛。
用某相声宗师说的话,你就是一根绳子,真以为和帝王蟹绑在一起,就值那些钱了吗?
对自己定位十分的清楚,常超便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他可是亲眼看到,公子不仅对自己信任,对自己好,对自己的妹妹也是很好的。这样的主子,错过了,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了。
“哦,他真是这样说的。”贾平安听到这些之后,嘴角就是一翘,笑了起来。
这个郑玉功,这是打算挖自己的墙角呀。
不!不能算是挖墙脚,他分明就是想从常超的口中套些口信。而一旦利用完了,那很可能就会直接甩掉,甚至是为了郑氏的荣誉,把人杀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常超还是聪明的,或许也看出了这一点,才如实的把情况汇报上来。
又或许,常超是认定了自己这个主子。嗯,这一点,要以后慢慢观察来看。
贾平安曾被自认为值得信任的人出卖过,自然而然就不会轻信于人。
“行,我们就去福旺厅走一趟。”对于郑玉功前来是何用意,贾平安也是十分的好奇。
福旺厅中,郑玉功正在优伶的伺候下喝着茶。
不得不说,华茶就是比他平时喝的扶头茶好上太多。若是他要请人吃饭,也是不愿意去自家的悦来酒楼,而会选择这里。
只是,这些茶叶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以前没有听过这种华茶呢?
心中还在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敲门声传来,跟着门被打开,一脸从容的贾平安就带着常超出现在他的面前。
贾平安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见之就给人一种很真诚的感觉。加上人年轻,长得又帅气,是很容易给别人好感的。
就算是郑玉功,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他有目的而来的话,是很想和这样的少年成为朋友的。
“师爷驾到,有失远迎,抱歉抱歉。”
贾平安一入厅中,便是抱拳致歉,脸上更是展露着真诚的笑容。
没有任何的敷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真的在道歉一般。论起肌肉管理和做表面文章,贾平安可是真正练过的。
贾平安这般一说,郑玉功也不好托大,也只得起了身,同样抱拳以礼道:“哪里,哪里,分明是我没有打招呼前来叨扰,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什么叨扰,师爷能来就是第三楼的荣幸,快快请坐。”贾平安见对方要起身,这便上前一步,轻手按住了其肩膀。
郑玉功原本就是做做样子,这便顺其自然的坐了下来。而贾平安在知道对方找自己有事的前提下,便也隔着一个座位坐下,随后便笑看着对方,等着人家开口。
被这样一双清澈的双眼盯着,郑玉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些的不好意思。
按说他这样的人,且任师爷的位置已经有好些年,脸皮是很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贾平安的时候,就是有些心中不安。尤其这一次他还是来求人的。
只是人都来了,事情不能不说,郑玉功便突然低下了头,随后才发出了声音道:“贾公子,事情是这样的,我听人说你手中有一白狐,甚是乖巧,而正好我的夫人很喜欢白狐,不知道可不可以割爱呢。当然了,价钱好商量。”
低着头把这些话说完之后,郑玉功方才抬起头来。他却不知道,这种行为已然让他落入了下风。
谈判,要的就是气势,要的就是主动权。
当一方未谈士气就先泄,那这个谈判的结果注定是很难可以成功。
贾平安刚才就是用笑容压了对方一头,现在看来,效果很是不错。
之前贾平安一直在猜测,对方所为何事。直觉告诉他与郑同亨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因为不值得。
现在听到白狐两字,终于明白了。
在一想到,昨天天下第三楼开业,今天郑玉功来了,那不用说,这个消息是一定是将军胡步云有意放出去的。
这是不想看自己好呀,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又或是想看着自己与郑氏打在一起,将军府两面做好人,借此来扩充自己的实力?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吧,贾平安都知道,自己是被将军府给摆了一道。但不要紧,有关此事他早就有所准备,也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个境况。
“郑师爷,贵夫人很喜欢白狐,我是愿意割爱的,所谓**之美也是一件功德嘛。”
贾平安竟然同意了,郑玉功心中便是一阵的激动,但不等开口答应下来,就见贾平安继续的说道:“但是...”
谁都知道,两人谈事,之前的话都是客套,只有但是之后才是重点。
“但是,我这只白狐已然通灵,且当初是我亲手救了他,所以他只认我。不瞒郑师爷,即便是我的妹妹也不能单独的与它在一起,我怕被抓伤。这可是畜生,一旦被其所伤,那是会要命的。嗯,不要以为我在夸张,我在耸人听闻,郑师爷应该知道,我还有另一层身份,我还是一个大夫,这一点,我想我是有发言权的。”
不说不给,只说白狐不认其它人,如果强行与它人在一起,那是很可能会被误伤。
反过来说,贾平安不把白狐交给郑玉功,反而还算是一件好事,是为了对方好了。
原本脸上的笑容,在听了这些话之后,开始变得收敛了起来。以郑玉功的精明,如何听不出来,这根本就是贾平安找的理由,为的就是不想交出白狐呢。
“哈哈哈。”脸色只是冷了那么一瞬之后,郑玉功突然间又大笑了起来,“贾公子的一片好心,玉功心领了,只是我夫人真的很喜欢白狐,为此事都和我说了好多年了,若是可以,我真希望可以满足了她的这个愿望。这样吧,你也不用担心它是不是会伤人,只管开价就是...”
“哎,这怎么能行呢?明知白狐会伤人,我怎么可能让他去伤郑师爷的夫人,做为朋友,这样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贾平安不等对方说完,也不等对方开出真正的价格,直接就给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钱的问题,这是根本就是不能卖的好吧。
且先不说白狐是不是真的伤人,也不说有白狐帮着贾平安寻找人参幼苗可以省去多少的时间,更不谈没有了这只白狐之后,他是不是还有能力在寻找到一只新的白狐,就说对方开口要那就不能给。
给了就是示弱。
这就像两个要动手打架的人,还没动手,一方就怂了,主动认错,还要赔钱。那这一仗还打个屁?
士气上就被人压了一头,先丢了自己的自信,那在别人看来,是不是会以为自己好欺负,如此一来,会不会其它人也有样学样地来欺负自己呢?
贾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想着怎么去欺负别人,竟然就有别人想要来欺负自己了,真是岂有此理。
一脸为自己好的模样,却是不想卖白狐,这副样子真是有些欠揍,此时的郑玉功彻底的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变得一本正经的问着,“怎么?贾公子这是不卖了?”
“不能卖,卖了会伤及到贵夫人,这种坑朋友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嘛。”贾平安依然还是一脸的笑容,就像是真心为别人好一般。
可郑玉功知晓,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分明就是贾平安在和自己说拒绝,只是态度委婉而已。
但再委婉也是拒绝,这让郑玉功很不高兴。
在宁古塔,一直以来,郑玉功只会给两个人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