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演悠然道:“它来了!”
话音未落,突然就见塔娜身上的衣裳鼓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凸起,要冲出来一般。
塔娜的脸色一转而为苍白,身子摇晃,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突地“啾啾”几声轻响,一条泛白晃眼的影子从她身上跃了出来。
那白影在空中急速振动着,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样子。
只能大概看出此物生得极小,如鸡蛋般尺寸。
那啾啾声中含有种奇异的韵律,似乎暗契人的精神念力,不大一会儿,所有人都昏昏沉沉,脉搏动作减缓,眼前幻象丛生,似乎已然身处异世。
那白影在空中停顿了些时,立即盘空而下,向金蝉冲了过去。
金蝉知道厉害,身体鼓胀变大,将方才吐出的毒雾尽数从空气中吸收回来,将身子笼罩。
那白影盘空飞舞,所到之处,毒雾渐渐稀淡。
那金蝉情知不妙,突然猛的窜起,速度极快,向着悬停在半空的白影激射而去。
那白影猛然振动身上肉眼可见的短翅,身子化作光晕,倏然将金蝉包裹其间。
不大一会儿功夫,唆唆之声不停,之前百战百胜的金蝉此时却被吃得一干二净。
白影盘空而起,向着众人扑了过去。
那地毯周围堆满了干草熏蒿,本为防备这些异物的攻袭,哪知这条白影丝毫不怕,啾啾声中,穿草而过。
陈演脸上变色,身子倏化轻烟,已然挡在白影的面前。
那白影见面前有人,竟然不闪不避,径直向陈演扑了过来。
陈演微微侧身,一掌劈了下去。
这一掌之力何其雄浑,当真有力拔山兮的气势。
哪知这白影顺风而下,竟然循着他的掌力吸附而至。
陈演大惊,身形展开,盘旋后退,嗖的一声,袖中翠绿小剑飞射而出。
陈演乃蛊道天骄,蛊神宗唯一传人,除了蛊道本命线,便是这柄飞剑,堪称武林之奇。
这飞剑更是他成名已久的绝技,向来是作为保命的招式使用。
飞剑闪电般向着白影相冲而去,顿时一股刺耳的摩擦之音响彻耳畔,令人心神不宁,大为称奇。
谁知这独步天下的飞剑,到了白影面前,也变得徒劳无功。
只是暂缓了它的脚步一下,只是眨眼间又扑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道瘦小的身影扑了上来,挡在陈演的面前。
那人伸手抓向白影,一面急道:“你……你快走!”
却是塔娜拦在面前。
陈演一震,那白影快接近塔娜的手时,却放慢了速度,围着她的手旋转起来,好似贪玩的小孩撒娇一般。
众人这时方才看清白影的真实面目,柔弱无骨的身体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此时正顽皮的注视着塔娜,背后的肉翼不断扑腾,细小的肉指轻轻**着塔娜的五个指头,不时亲吻着......
塔娜一时情急,却不料出现如此景象,不由一呆。
陈演盯着这奇异的场面,悠悠道:“这就是地母神通,天下万物,无不将你当成其母亲!”
奉三敖大笑道:“地母真的降临于玉龙雪山!这真是九姓畲人之福啊!”
众人轰然叫好,都是情不自禁地欢喜。
地母在玉龙雪山犹如玄女一般,众人大多只闻其名,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眼见这一世的地母活生生站立在众人面前,神秘的三足金乌正绕着地母亲昵的热舞,每一个玉龙山畲人,在这一刻,无不泪流满面,争相呼喊着塔娜的名字,每个人心中,从此有个不一般的信仰。
陈演微笑看着塔娜,道:“你已赢回柳精,还不向坛主讨赏?”
奉三敖笑道:“好说,你想要什么封赏,本坛主一概答应。”
塔娜迟疑了一下,低头道:“我……我不想要什么”
她叹了口气,道:“真正我想要的东西,你也不能给我。”
奉三敖哈哈大笑道:“玉龙山所在之地盛产金银,天下皆知,恐怕天下一半的产量都汇集于此。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金子买不到的,那可是奇了。”
塔娜幽幽道:“可惜我只是个下人,要金子来做什么?”
奉三敖道:“谁说你是下人?”
他站了起来,沉声道:“从今日起,你便是玉龙山五部九姓的地母娘娘,五部九姓所有人都归你统辖。”
塔娜吓了一跳,忙道:“这……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怎么……怎么能统辖你们?”
奉三敖笑道:“你身为地母,就是所有畲人心中天神的象征,还需会些什么呢?别的且不说,单这一只三足金乌,恐怕世间就没有几个人能挡住的了。从此玉龙山之中,你就是第一人。”
塔娜迟疑道:“那……那我还用扫地么?”
奉三敖道:“地母此后就要居住在地母宫中,不过在我们玉龙山则由专门的地母住处,绝对不比大瑶山的地母宫差,哪里还需要扫什么地?此有若有人对地母不敬,他便是我全族的敌人。”
塔娜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我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奉三敖微笑道:“你看看你的族民们。”
说着,拉着塔娜的手站了起来。
四周的众畲人见塔娜四下巡视,都轰然叫道:“地母圣安!”
立时哗啦啦跪了一地。
他们不停地磕着头,近一点的拼命地想挤近塔娜,有的人甚至匍匐在地上,抢着吻塔娜脚边的泥土。
但无人敢碰触她的衣服,唯恐自己肮脏的手脚玷污了地母的威严。
畲人性诚信神,地母的传说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这时戮力参拜,全都出于至诚。
年老一点的想起五十年前地母登基的盛况,更是泪流满面,将头磕得砰砰响。
塔娜的头渐渐抬起,干枯的脸上也渐渐显出光泽来。
陈演微笑着看着他,知道他已经从自卑中走出来,开始对自己有了信心了。
有的人只有在别人的肯定中才能自信,陈演相信塔娜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需要一点因头,而这样的因头无疑是最好的。
这个结局总算不错,此地事已了,陈演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