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妃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得罪她虽不至于被有什么大祸,毕竟这事自己占理,可文帝也不可能真的把她给怎么样。
到时她胡搅蛮缠起来,终究恶心的是自己,袁慎自然不想去沾这晦气。
故而抢先就说道:「大人,陛下让尽快把凌益抓进宫中审理,这跑腿的事就交由我吧,免得后续办差出什么纰漏,有失廷尉府威风就不好了。」
纪遵哪里看不出袁慎的想法,用手点了点他,直接就说道:「你啊……,汝阳王府还是我去一趟吧,想来老王妃总归还得给我三分情面。」
说完向袁慎一摆手,便带着一队人往汝阳王府的方向而去,袁慎这边则转头带着凌益往皇宫方向走去。
不过在走之前,袁慎还留下了些人手,继续在城阳侯府搜查,看能不能找到凌益的其他罪证。
而在这留下的人手中,袁沃的身影也赫然出现在此处,他被安排来找寻第五成下落。
本来李皓就有些怀疑第五成藏在城阳侯府,因此早早的就把袁沃派到了袁慎身边听用,毕竟这举告的是袁慎。
那大概率被安排来追查的也会是他,终究廷尉府本就监管着这事。
之前在进攻城阳侯府时,袁沃便混迹在其中,意图找寻第五成下落,只是最终也没看他跳出来。
到此时,袁慎基本上也对在此处能找到第五成不抱希望了,安排袁沃留下也只是希望有意外发生。
在城阳侯府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太子那边也终于是见到了凌不疑。
说起来太子其实到凌府的时间,比袁慎到城阳侯府的时间还早,只是当时凌不疑正在询问彭坤,结果就给拖延住了。
偏偏太子考虑到凌益和凌不疑的关系,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明情况,就只是说自己有要事要见凌不疑,让人去通报。
这话虽说是传到了,可谁让太子过往记录不好,总让凌不疑帮着擦**呢。
最近虽然因为李皓的原因好了不少,但固有印象在那,不是那么容易就改掉的,因此凌不疑就没把这当回事。
尤其是彭坤这边又刚刚清醒过来,凌不疑就把一门心思都花在了他的身上,着急的从他口中把凌益的罪状给找出来。
可彭坤这家伙虽然刚经历了一场死劫,但面对凌不疑的询问却还是闭口不言。
这可把凌不疑给气坏了,要不是考虑到彭坤这身体还虚弱,经受不起刑罚,凌不疑是真想给他松松筋骨的。
只能是忍下这口气,说道:「彭坤,以你的聪明,应该能想明白,之前是谁利用你的喘症杀你,现在你为何还要帮他隐瞒一切。」
可听了凌不疑的话,彭坤却始终闭口不言,也不反驳、也不解释,这弄得凌不疑异常焦躁。
但也只能缓和心情,继续说道:「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你为何还不肯说出真相,难道是你有什么不得不顾及的把柄落到了凌益手中。
我想以你的性子应当不会在意死物的,那想来应该是某些人的性命了,对不对。」
听到这话,彭坤的神色突然有了些许变化,但很快就又被藏了起来。
只是即使彭坤反应这么快,却依然被紧紧盯着的凌不疑发现,顿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于是便接着说道:「你出生于寒门,家中父母早早离世,这一点我曾与王淳亲自问询过,肯定不会错,但以你这性子,若非血脉相连,想来也不会这么在意。
因此最大的可能,便是你并非如传闻中那般膝下空空,而是子嗣尚存,只是没人知道罢了,你是为了要保住他们,所以不肯招出凌益的。」
说话时凌不疑依旧紧盯着彭坤的反应,以此试探自己的话
到底是对是错。
而彭坤这边自然是装着一片坦然的样子,尽量控制自己不做出反应,但这种刻意的控制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态度。
于是凌不疑乘胜追击,又说道:「凌益的人品如何,想来你也是清楚的,你真相信他会保护你的子嗣活下来,尤其是他对你下了杀手的情况下。
他难道会不担心你的子嗣长大之后,会去找他报杀父之仇吗?斩草除根的道理,当初还是你教给他的不是吗?」
这句话一出,彭坤的脸色变化就更大了,因为当年在孤城,确实是他亲自教凌益斩草除根的,逼着他把霍家所有人屠戮殆尽。
但即使如此,彭坤也没说话,凌不疑见此也明白,估计再逼也没用,还不如让他再好好想想。
等他接受现实之后,或许就该说话了,再者就算到时他还不说,等他身体好些,也能用大刑让他老实交代。
故而凌不疑起身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去找太子问问看,他来到底是有什么急事。
结果这刚出门,便见到梁邱飞又跑了过来,说道:「少主公,你还是赶紧去见下太子吧,他刚刚又问了好几次,看那样子好像是真的特别着急。」
凌不疑闻言摇了摇头,愈发觉得这个太子沉不住气,但这走路的速度还是不由得加快了。
等他匆忙赶到后,刚想问太子是有什么急事,结果倒是让太子抢先说话了。
「子成,你这刚刚是到哪去了,我这真是特别重要得事要和你说。」说完之后,便要开始讲凌益得事,但看到一旁得梁邱飞和外面得侍卫,就忍了下来,转而说道:「你先让其他人都退远一些,这话我要单独和你说。」
对此凌不疑也没说什么,只以为是有些私事不方便让人听,便挥手让人都退下了。
这周边清净后,太子便进入了正题:「关于孤城一桉,真相已经被善见查出来了,在幕后和彭坤一起致孤城陷落的人,是城阳侯。」
突然听见这话,凌不疑整个人都震惊得彻底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会突然从太子口中听到这话,听到这个被自己在心里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可太子自然是不知道凌不疑得心里活动,还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自己一直追查得真凶,竟然会是自己得亲生父亲,这个事实确实听着确实是人间惨剧。
因此赶忙劝慰道:「子成,这事对你确实是太残酷了,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不好受,所以你接下来要不就先好好休息,缓解下心情。
城阳侯那里,父皇已经命善见带人去封府拿人了,并且会亲自审理此桉,一切由父皇做主。」
说完便站在那担心得看着凌不疑,怕他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等缓了好一会,凌不疑终于回过了神,问道:「殿下说袁善见查出了孤城的背后元凶是凌益,他是从何查出的,有什么证据。」
太子回道:「善见手中拿到了当初凌益与彭坤密谋得信函,已经证实了,那确实是凌益与彭坤得笔迹,证据确凿。
我知道你现在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不过你也不要多想,你是你,凌益是凌益,父皇不会让你为难的。」
太子这里还是想差了,凌不疑心里想让凌益**,已经想了十几年,如今他终于走到了陌路,心中只有大仇得报的**,哪里会有为难。
只不过对于这个关键证据,不是从自己这找出来的,他心中倒是真有些遗憾,也有些好奇,故而问道:「哦,那些信函,袁善见可有说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太子解释道:「这个善见提了嘴,他说这是从淳于氏娘家送来的一尊女娲像中取得的,那是他追查的一个桉子,牵扯到了淳于
氏娘家。
因为事情不大,故而他本来是想和你打声招呼就算了的,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淳于氏突然从都城神神秘秘的送了几样东西回去。
善见派去的人怀疑这可能是什么重要的证物,便想着先拿到手看下,结果就有了意外发现。」
「这么巧的吗,而且淳于氏为何会有凌益的罪证?」凌不疑听完之后,很自然就怀疑了起来。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这理由确实听着就不怎么真实,可无巧不成书,反正有这凌益害死霍翀这种天大的事顶着,也没谁会真的去追根朔源。
太子本人就更没这心思了,主动回道:「确实就是这么巧,至于淳于氏为何会有,善见也不太清楚。
只是在得到证据后,善见反推过来,便觉得事情也算是通畅,毕竟凌益与淳于氏确实不是恩爱夫妻。
那当初或许凌益本就是被淳于氏以罪证要挟,才不得不娶了她的,并一直忍耐到今天,以至于膝下只有你。」
这话一出,凌不疑整个人都傻了,确实啊,这件事本身就藏着天大的漏洞,为何自己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若是自己能早些意识到这点,那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把真相给昭示出来。
当下,凌不疑就抬手给自己脑袋狠捶了两次,怒其不争。
这可把太子给吓坏了,当即就要上手拉住凌不疑,只是还没等他行动完毕,凌不疑都已经收手了。
并说道:「刚刚殿下说,陛下已经让袁善见去抓拿凌益入宫了,那我们先去城阳侯府看看吧,或许还能助袁善见一臂之力。」
太子这看着凌不疑转变如此之快,也是无语,不明白他为何前脚还为此事痛苦,后脚就要去抓凌益。
心中怀疑凌不疑这会不会是心软了,想要找机会放走凌益呢,毕竟是亲生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但抓捕凌益是文帝亲自下的命令,太子也不敢来违抗,也不想凌不疑去沾染此事。
于是便回道:「这应当是不用的,善见从宫中带了禁军随行,想来凌益肯定也是跑不掉的。
而且他出宫都已经有好一会了,指不定现在都已经押着他进宫受审,不用我们过去帮忙的。」
见太子说的有道理,凌不疑便转而说道:「好,那我们也立马进宫。」
那口气态度,太子听着越发觉定似乎不像是要为凌益求情,反而是有些大仇得报似的。
真的,在不知道凌不疑的真实情况下,太子是搞不懂凌不疑是怎么想的,只感觉这家伙脑袋真有些问题,怎么就能转变的这么快呢。
见到太子这有些迟疑,凌不疑问道:「殿下,莫不是陛下不让我入宫听审。」
太子听见问话,还是好心劝了句:「那倒是没有,不过如今这证据确凿,父皇肯定会秉公处置凌益,以你的身份去了不也是徒生尴尬,不如先避一避的。」
但凌不疑显然没听话的打算,只关注到没有阻止他入宫就行:「既然陛下没有阻止,那我还是想要亲眼看看结局。」
【鉴于大环境如此,
说完便拉着太子出门,弄得太子也好生无奈,没有再劝说。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凌不疑在出门时,特意让梁邱起快马赶去城阳侯府,看看情况,然后再来追自己的马车。
城阳侯府被禁军攻击这么大的事,自然是不可能瞒得住的,故而梁邱起人还没到城阳侯府,便从路人口中得知了具体情况。
确认凌益已经被押送走后,梁邱起立马调转方向,回去找凌不疑汇报。
当下,凌不疑心中便安定下
来,只是大仇得报的感觉还未落下,凌不疑心中却又升起了愁绪。
他在思考,自己该不该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告诉天下人,自己不是凌不疑,而是霍无伤。
在内心中,他还是想恢复自己的名字,不为其他的,只是想以此来慰藉父母的在天之灵,并像世人宣告,霍氏血脉从未断绝,依然在这世上流传永续。
但他也明白,他已经用凌不疑的名字活了十几年,天下人都认为他就是凌家人。
唯一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霍君华,又已经装疯了十几年,装着装着都有些分不清真假了。
在这种情况下,纵使他袒露了自身身份,真的能让天下人相信吗?凌不疑自己都不知道。
带着这种纠结,凌不疑离着皇宫越近,就越发显得低沉。
这番情景,坐在凌不疑身旁的太子看到真是要发疯了,这人怎么一会一个样,到底是要干什么,他真的是很不理解。
不过太子也不想管了,心累,这事还是交给文帝来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