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休要逞凶!”成了抓起三清铃,口念净天地咒,掐诀重重点在三清铃上,顿时一股无形音波荡开,与鬼啸相撞。
似乎有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陈零如遭重击,脸色唰的一白,蹬蹬后退好几步,被几名汉子扶住。
只是一声鬼啸,就让陈零受了不轻的伤,这鬼婆子好深的道行!不愧是厉鬼,光是一个喜婆就如此凶戾,那轿中从未现身的鬼新娘,又得是何等大凶之物!
鬼啸平息,喜婆森然看着被吓傻了的老柳镇百姓,喋喋一笑道:“既然大人也想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棺材...很多。”
说话间,又有几只邪灵,抬着一口棺材出现。
苏胖子嘴角扯了扯,把心一横,托着官印大声喝道:“操,深更半夜大冷天儿的,**才会跟你们这些鬼东西去喝喜酒,本官就不去,你能咋滴?”
一方巴掌大小的官印,此时绽放出一层寻常人看不到的金光,宛如黑夜中一盏明灯,笼罩着苏胖子的身体。
镇子里的百姓虽然也吓得不轻,可还是挡在苏胖子前面,各种具有驱鬼辟邪之物攥在手里,只要这些鬼东西敢来硬的,他们就敢拼命!
苏胖子如今在老柳镇百姓眼里,俨然已经成了真正为为民请命的父母官了,如果不是他,或许现在已经有许多人被活活饿死了,所以今天晚上不管是谁,也不能害他!
百姓们群情激奋,表情决然,一道道民心加持,使得苏胖子身上又浮现出一片青光,与官印散发出的金光相映成辉!
喜婆那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容,就连鬼花轿中的鬼新娘,都是“咦”了一声。
“官威护体,民心所向,没想到大人其貌不扬,却是造福一方的好官,失敬失敬,不过今日,两位必须去喝奴家的喜酒,否则奴家不介意,直接拘了这所有人的魂魄,一同前往观礼!”
“艹,你才其貌不扬,**都其貌不扬,躲在饺子里不敢出来,是不是丑的不敢见人啊!你怕是在嫉妒本官的绝世容颜!”
苏胖子直接乱喷起来,花轿内传出一阵娇媚动听的咯咯声,可落在老柳镇百姓耳中,却如同无数只鬼物惨嚎,令他们毛骨悚然。
周遭也刮起一阵更加猛烈的阴风,直吹的众人遍体生寒,天旋地转。
陈零大惊失色,这鬼新娘怎会如此凶厉!如此多百姓,还都是阳气极胜的男子,可就这一股阴风,就有把他们身上魂火吹灭的架势!
卫通见状,直接抽出长刀,赤红的灵力化作火焰缠绕于刀身之上,没有丝毫犹豫,爆喝一声,对着前方斩去!
只听轰的一声,阴风与刀气碰撞,阴风稍缓,但卫通却像是被一头狂奔的蛮牛撞了一样,重重后退了好几步。
鬼新娘更加惊讶:“有趣,居然还有个四境修士在这小小镇子中,只是就凭你,还挡不住我,也护不住任何人。”
阴风戛然而止,没有继续吹下去,鬼新娘咯咯笑道:“两位,如果你们的依仗就是这个四境修士,以及这些凡夫俗子,就乘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好好考虑考虑,你们去,我就放过他们。”
卫通不服,眼神凶狠道:“口气不小,那就再来,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敢这么狂!”
正准备再度冲上去,结果一股鬼气匹练闪电般抽在卫通胸口上,卫通直接被轰飞,重重装在城墙上,喷出一口血来,气息也当场萎靡下去,脸色快速变得漆黑一片。
“聒噪!奴家可没请你这种糙人,再敢出言不逊,我不介意先吞了你的魂!”
陈零连忙跑过去,在卫通身上贴了好几道驱邪符,念咒激活,帮他将鬼气拔除。
然后咳嗽两声,冲花轿道:“阁下当真要如此?我们镇子的百姓,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虽然老柳镇地处偏远,但此地也是大荒王朝辖地,自有王朝神祇镇守,你若敢做这屠城之举,你觉得,你能活下去?”
花轿内又是传出一阵娇笑,带着几分嘲弄道:“小公子这是在威胁奴家?”
陈零道:“实话实说而已!”
鬼新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股暗红色的阴风席卷,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然后带着揶揄的语调道:“王朝神祇?你觉得那些个高高在上,整日只顾着强化金身的家伙,会为了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现身吗?”
“实话告诉你们吧,就算这个镇子,乃至这昌平县都被化作一座阴巢,王朝也不见得愿意去管,甚至还会派礼部跟吏部带着圣旨前来,敕封奴家为一方神祇,你信是不信?”
“小公子,世道人心啊...哪有你想的那般好。”
顿了顿,鬼新娘话锋一转道:“最后问小公子跟大人一次,奴家这喜酒,你们喝是不喝?大喜的日子,奴家真的不想请你们二位,喝罚酒啊!”
见这群鬼东西这么凶,苏胖子刚才的嚣张劲顿时偃旗息鼓,缩着脑袋,生怕陈零会答应对方。
陈零眉头紧锁,思考着鬼新**话有几分真,按理说这么恐怖的鬼气,土地爷应该也有所察觉,可他不现身,就说明他肯定也在惧怕它,如果两人不去,那今天晚上老柳镇的百姓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就在陈零内心纠结无比,最终打算牺牲两人,保全镇子的时候,忽然地面开始有节奏颤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正在快去接近。
很快众人就知道是什么来了,官道上,火光晃动,约摸三四百骏马飞驰而来,地面的震动,就是马蹄碰撞产生的。
等这群人马靠近,陈零跟苏胖子脸色更加难看,后者哀嚎一声道:“完了,真他**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啥日子啊,要命的玩意儿今天怎么一块儿都来了!”
也不怪苏胖子如此,因为来的这伙人,正是三狼山的土匪,三当家那明晃晃的大光头在火把的照印下,跟灯泡一样明亮!
骏马前腿高高扬起,稳稳停下,一股浓郁的戾气与煞气扑面而来!
三当家长刀抗在肩上,冲老柳镇众人大声道:“吆!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这大喜日子,咱们三狼山怎么能错过呢,有没有喜酒啊?!花轿里的美娇娘,不如在嫁人之前,先跟哥哥我来个洞房花烛,哥哥好教你一些姿势!哈哈哈!”
卫通瞳孔骤缩,他的目光没有看三当家,而是看向了这群人最中间哪一位,凑到陈零身边道:“陈兄弟!这些人,不会就是三狼山的土匪吧?”
陈零苦笑着点点头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卫通面如死灰道:“那就真的完了...谁能想到,一伙土匪里面,居然有一位归海境大修士!”
“归海境大修士?!”陈零也是一惊。
“没错,他应该就是三狼山大当家了,他身边那位文士打扮的,估计是二当家,也是位修士,修为起码跟我差不多,在加上一个蛟筋境武夫,光是这三人,就足够将咱们老柳镇杀个鸡犬不留了!更别提还有这么多凶残的土匪...”
陈零也怕了,咽了口唾沫道:“早知道这样,你就应该早点儿去跟他们拼命啊,现在好了,白死了,土匪杀人,厉鬼勾魂,再一把火,咱老柳就镇彻底消失了...”
卫通无奈骂道:“还开玩笑!”
陈零道:“没开玩笑,我听过一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我的真心话。”
卫通闻言直接自闭了。
就在这时,那三狼山大当家开口了:“三弟别乱说!”
三当家一愣,看向大当家。
大当家没有解释什么,冲鬼花轿抱拳道:“原来是小氓山鬼仙大人大喜,我这兄弟一时没注意是你,希望鬼仙莫要怪罪。”
“小氓山?鬼仙?”卫通喃喃自语,人都麻了,这鬼新娘难道是传说中的鬼仙不成!那还打个屁,直接等死算了!
陈零低声道:“应该只是个称呼,这鬼虽然凶厉,不过还是厉鬼,距离鬼仙还差的远。”
卫通松了口气:“那就好,可吓死我了!不过这厉鬼好像比那阴兵将军都凶啊!”
“不是好像,而是厉害的多...”
两人交谈间,鬼新娘也是喋喋笑道:“原来是三狼山司大当家当面,怎么,阁下也想来喝奴家的喜酒吗?或者说三当家,是想跟奴家洞房,真实如此的话,奴家可是很乐意的,要不请到轿中详谈一番?”
三当家这才知道对方的身份,脸色一变,讪笑着道:“鬼仙大人恕罪,我...我不是有意的,希望您别怪罪啊。”
大当家也是呵呵一笑:“鬼仙说笑了,你的喜酒,可不适合活人去喝,喝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既然是你先来了,那我们三狼山便先等等再说。”
正在人群里缩着的苏胖子眼珠子一转,忽然大声道:“哎呀鬼仙姐姐,就是这些贼人要杀我跟陈兄弟啊,本来还打算给您带路呢,没想到他们居然自动找上门送死了!您赶紧把他们弄死,给我们报仇啊!”
这一声,可谓是石破天惊。
不光老柳镇百姓全都惊呆了,就连三狼山土匪,以及那喜婆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陈零狐疑地望过去,这特么是要闹哪样?
苏胖子目不斜视,强自镇定对鬼新娘道:“鬼仙姐姐,等你嫁给我陈兄弟以后,咱们可就是街坊邻居了,你估计还得叫我一声大哥,虽说现在还没举行仪式,但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嘛!”
“但是,三狼山这些不长眼的土匪,居然要来杀了你的夫君,破坏你跟我陈兄弟的好事儿,这特么谁能忍啊!”
陈零嘴巴长得能一口吞进去好几个鸡蛋,彻底呆滞在原地。
“卧槽...你**,啥意思啊?”
苏胖子心里默默道:“陈兄弟,为了咱老柳镇百姓,就委屈你一下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
卫通嘴角抽搐,这死胖子是吓傻了吗?对方又特么不是脑残,怎么会相信?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花轿中的鬼新娘沉默半响,忽然娇声一笑道:“大人...所言极是,那奴家现在就为我的‘夫君’,解决掉这些麻烦!”
“咯咯...三狼山诸位,原来你们今晚要找的,就是我夫君啊...”
三狼山大当家闻言虎躯一震,他们来的晚,并不知晓情况,虽然也是想不通,这凶名赫赫的小氓山鬼仙,怎么会嫁给一个活人,但听到鬼仙的话,立刻皱眉道:“鬼仙,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我等并不知晓老柳镇中有你的夫君,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离开!”
苏胖子一听,当即不干了,既然这女鬼这么给面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这些该死的土匪,当即扯着嗓子喊道:“弟妹啊!可不能放他们走啊,今天要是放过他们,等你一走他们又要来杀人了,你没瞅见那明晃晃的大刀吗?前些日子也就我们运气好,拼死才捡回一条命来,今天整个山寨的土匪都来了,明显是准备把咱们镇子杀个鸡犬不留啊!”
老柳镇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懵了,李大福忽然红着眼睛对陈零道:“陈兄弟,没想到你为了咱们,居然做了这么大牺牲...”
陈零想笑,但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脸皮抖了抖,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