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母忍不住上下打量陈世林。
看是人模狗样的, 也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只是那布衣看家境像是不太好的样子。
“这……他家住在哪?”
陈世林有些尴尬,一时间没有上前。
杨昌雨就想看母亲受打击, 笑盈盈道:“就在离城里百里开外的村里, 阳寺附近。”
杨母:“……”那地方偏僻很啊!
周围虽然不全是穷人, 但面前的这位公子一看就不富裕。她太知道那种举全家之力供养出来的读书人有多的负担。皱了皱眉:“昌雨,婚姻,可不能这般草率, 这件情咱们回家后仔细商量。”
她冲陈世林点了点头,一把将女儿拽进了门。
陈世林站在原地,怔了半晌。回过神来, 柳飞瑶不在了。
他方才在思索娶了杨昌雨会有的利弊。
杨昌雨肯定是比不上柳飞瑶的,但她是城里的姑娘,哥哥也是读书人。最要紧的是,杨家和柳家关系很好,他想要看的书,杨昌雨都能拿到,之前也是因为这,他们才越来越熟的。
正杨母不愿意让儿子娶商户女一般,陈世林虽然能娶到家境不错的女子, 但还是希望未来的妻子家中不要满铜臭,同样是读书人, 家还能互相扶持。
他这一次来城里, 其实是一心想要挽回柳飞瑶,但两次见面,让他彻底, 柳飞瑶怕是不会原谅他了。
既此,婚便不急。
不过,倒是可以借杨昌雨再刺激一下柳飞瑶,果她还在意己,一定不会眼睁睁看他另娶她人。
那天之后,楚云梨发现,陈世林时常往杨家凑。
杨昌雨也发现这是个很贴心的人,不看家世,确实是个值嫁的男人。当然,之前陈世林哄骗柳飞瑶回家的她也知道,却并未因此生出嫌隙。在她看来,男人有点小心思知道算计不是坏。像她哥哥那样一心只知道读书,凡都等别人将好处送到己手上的,就不是能过日子的。
家世,是她现今最不能要的东西。她就是不想让母亲愿。
两人都有心,很快越走越近。
陈世林除了上学堂,很多时候都腻在这边,楚云梨都碰到了好多次。
“柳姑娘,我有件情想问你。”
这天,楚云梨拎篮子外面回来,也是她想给柳家祖孙做的衣衫上绣点素雅的花样,家里的绣线不够,所以才跑了一趟。
听到这声音,她本来没打算搭理。可陈世林径直追了上来:“我不是想要纠缠你,只是想道歉。道歉之外,还有些情想请你。”
他嗓门越来越,好像不怕外人知道,楚云梨不耐烦:“你小点声。”
楚云梨己是不在乎名声,但柳家满门读书人,他们在意。
陈世林再没有往常一般逮机会就凑近,是站在她两步远处:“我听昌雨和你一起长,你们是无话不谈的小姐妹,我就想问一问她喜欢的东西是什么,过两天是她生辰,我想送她一份生辰礼!”
楚云梨察觉到他目光在悄悄打量己,就知道这是他的又一次试探。
本来嘛,别人也不知道柳飞瑶换了芯子,柳飞瑶和他好几个月感情,都非君不嫁。哪能放下就放下?
陈世林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知道,不过,姑娘家嘛,都喜欢衣衫首饰。”到这里,楚云梨眼神意味深长:“你买起吗?”
陈世林脸瞬间就黑了。
这次见面,让他再次清晰地认识到,柳飞瑶对他是真的死心了。既此,他也该为己的以后打算。
他不愿意娶商户女,观杨昌雨平时衣打扮也不是很朴素,又住在城里这条街上,应该家境不错,再有,杨家没几个人,果两人成了亲,他便可以住过来了。到时候,房费和书钱都能省下不少。
现今的他名声不显,没有多少选择。可他也实在等不起了。
果不是家里欠了许多债,实在拿不出银子来供养他,陈世林也不会想出生米煮成熟饭的馊主意来。
杨昌雨这边,本就有心嫁给陈世林,两人来往这么久。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便哥哥那里悄悄将柳祖父准备的书和考题都偷了出来送给他。
柳祖父做了多年夫子,这些都是替来年即将赶考的弟子准备的,陈世林一瞧便知,都是些好东西。是,他也有意和杨昌雨来往。
一转眼,到了冬日,两人越处越亲近。
楚云梨今的份,不适合做生意,她半的时候都留在了家里。眼看快到年关,开春后不久就要县试,柳母渐渐紧张起来。
她不只是担忧儿子考不中,还希望学堂中的其他弟子多考中几位。考中的多了,学堂名声越来越盛,以后也更好招收弟子,那可就是名利双收。
随年关将近,柳母是一宿一宿的睡不,她也听人阳寺很灵验,便打算亲去一趟。
“飞瑶,咱们一起去吧!你去过一趟,还能帮我领路。”
楚云梨是无所谓去不去,不过,最近这一段她都关在家里,也不好和外面人来往太多,倒是很乐意出去散散心。
母女俩找了马车,和城里其他祈福的人一起出城。
快过年了,官道上行人很多。衙门怕出,到处都有巡逻的人,每隔十里地,还会有衙差搭了棚子守在路旁,因此,一路上还算顺利。
冬日里的阳寺景致不错,城里的人老远来一趟,至少是要住一宿的。母女俩同住一间屋子,楚云梨上一次来,压根没心思赏景,这回就有空了。
柳母折腾了半天,很疲惫,躺下后就不想再起来了。听到女儿要去后山,她连连摆手:“我不去,实在走不动了。”她知道女儿在家里关了许久,也不想让女儿扫兴,嘱咐道:“你找个人陪你一起,别往偏僻的地方去,转转就回来。”
楚云梨随口答应下来,却并没有找人给己做伴。她今的心境,少有能与她谈来的人。
阳寺过偏僻,后山的景致虽不错,却并没有多少修缮的痕迹,道路有些崎岖,腿脚不好的人都不愿意来。
楚云梨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爬到半山腰,天越来越凉,她便不想去了,干脆打道回府。
下山很快,楚云梨很快就到了寺庙后门,正准备回去呢,余光忽然瞥见边上的林子里蹲一抹影。她皱了皱眉,脚下只顿了一顿,便立即上前。
听到脚步声,那人看了过来,看年纪概二十岁左右。二人对视一眼,楚云梨好奇问:“你蹲在这里做甚?”
年轻人上下打量她,苦笑:“刚才我被人推了一把,上头摔下来的,实在走不动了。你山上回来?”
楚云梨好奇:“谁推了你?”
“陈世林。”何怀安扶边上的树缓缓起:“我家住在山下的村里。”
楚云梨听到他报名姓,倒是想起来了这个人。柳飞瑶没见过他,只是她过门后不久,村里就办了丧,听何家的长子没了。
还听那是个读书很有天分的人,就是运气不太好,读了多年,眼瞅都要考试了,结果却在去城里的路上落进了旁边的池塘里。那可是冬天,当场就落下了病根,之后一直咳啊咳的,后来又再去寺庙中祈福的时候,山上摔了下来,当时崴了脚,却因为人迹罕至没人发现,他己在那过了一夜。
冷了一夜,才被人发现,带回来后只剩下了一口气,虽然熬了药喝,却还是没能救回来。
难道独过夜就是今天?
想到这人崴了脚,不回家,连喊人都不能。楚云梨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你站起来吗?”
何怀安苦笑摇了摇头,伸手一指:“我是那里面挪出来的,或者,是爬出来的。”
楚云梨这才发现,那里被人爬出了一条道来。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人会在这里过夜了。毕竟,临近年关,阳寺有不少香客,她上下山的一路上都碰到了不少人。若就在这个路旁,不可能没人发现。
“我送你吧,刚好我有马车。”
何怀安没拒绝:“多谢。”
楚云梨他一眼:“你跟我这个?”
何怀安忽地笑了。“那……恩德,何某只能以相许。”
气氛轻松起来,楚云梨去前院找了马车,直接到后面来接人,往村里去的路上。她忍不住问:“陈世林为何要针对你?”
“不知道,那就是个疯子。”何怀安摇了摇头:“所以才想不通嘛。”
此刻是黄昏,冬日里天黑很早,马上到村里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楚云梨坐在外头,当场就有不少人认出了她来。
“这不是那位出书香门的柳姑娘吗?她怎么又来了?”
“那陈世林又带了一位杨姑娘来,这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有热闹看,众人都悄悄围了过来。
何怀安的家离陈世林家不远,两家中间就只有几户院子,垫脚都能看到对方家里。
马车没到陈家就停下了,楚云梨上前敲何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的妇人,看到她后,一脸惊讶:“姑娘找谁?”
楚云梨并不多言,转掀开帘子。
妇人一眼就看到了马车中一脸苍的何怀安,脸色微变:“怀安,你怎么了?不是去山上祈福,怎么还坐了马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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