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只有我才是真心疼爱你的,把你当家人亲人,而他们不过是有着血脉相同的人,却不是你的亲人,他只是附在你身上的吸血虫。”
李福喘着粗气从床上撑起身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算不得熟悉的面孔,苦笑起来。
“他们是我的家人啊,血脉至亲啊!”
卿安宁匍在地上,“哥哥,小声点,小声点……”
“你怕别人知道?”李福明知故问。
女人点头,满脸的泪痕,“我其实犹豫了的,可为了默儿,为了赵将军能顺利的带着默儿逃出苍云国,我们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行,否则他们嚷嚷默儿不见了,一定会引起萧陆声和苏妘的注意,到时候,赵将军和默儿就走不了了。”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一边哭,一边跪着爬到了李福的跟前,一双素白的手攥着他的手腕,“哥哥,一路走来,我早就待你如亲人,我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李福哭着笑。
他这辈子,没几个人给他温暖。
自当了太监,没有人把他当人看。
起初,李娟绫也没有把他当人看,可后来,他和自己做尽夫妻之间的事情,让他一个太监都感受夫妻温暖。
特别是大漠的那三年,他们以兄妹的名义在大漠生活,夜夜相拥而眠,夜夜让他体验男人的快乐。
往事,总是像一张罗织的巨网,将他所有的一切网络在一处,让他对眼前的女人恨不起来。
在知道弄清里那场大火,烧死了所有的人这件事之后。
他一面愧对家人,一面又恨她心狠。
这种复杂的心情,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一场秋风,他病了,自此一病无法收拾。
他食不下咽。
他还是想看到李娟绫,甚至想看到她真的完成她母亲的遗嘱,能够大仇得报,从此安稳的过日子。
“哥哥……”女人跪在他面前。
李福从未见过如此求他的李娟绫。
除了床上,她一向骄傲的。
不得回应,卿安宁站起来,坐在床沿边上,捧着他虚弱的脑袋,亲了两口。
李福都觉得自己好久没洗澡,很脏。
可她却就这样亲了自己。
李福推了推,“我脏。”
“哥哥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最干净的,哥哥从不曾嫌我脏,我怎么会嫌哥哥脏呢?”
“哥哥,你原谅我吧,石浩,石浩……”
石浩是他在大漠的名字,也是现在的名字。
是他们相依为命三年的名字。
心如刀绞般的疼痛。
李福指着床头柜上的一碗蔬菜瘦肉粥说:“我,我饿了。”
卿安宁连忙给他端来。
“我还想喝水。”他虚弱的说着。
卿安宁点头,“我这就去给你拿。”
茶壶就在这厢房不远处的小桌子上,卿安宁去拿的时候,李福从枕头底下拿出一粒药丸,在看到卿安宁倒水的时候,直接放进了口中。
等她拿着水杯回来时,李福就着水杯,将口中**的那一粒毒药给吞了下去。
“哥哥,我喂你。”
卿安宁端着肉粥,一点一点的喂他,动作轻柔,连那时不时眨啊眨的睫毛都如此好看。
李福看得痴了。
吃了两口粥,他就隐约觉得药效开始发作,肚子有些腹痛难忍。
面上,他并未显现出来。
他开始说自己家里穷,被送进宫当太监的经历。
“奴才一直被那些人欺负,后来遇到了娘娘,娘娘说和我是家门,我们都姓李……”
卿安宁点着头。
她对李福从始至终只有利用,也只有在大漠那三年,她是真的将李福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去对待的。
如果不是要在李福和默儿之间选择,她怎么忍心这样伤害李福呢?
一切都是注定的。
早知今日。
她不应该把孩子送给李福娘抚养,只可惜没有早知道。
李福颤巍巍的拿出一个钱袋子来,“这是当初我接到假死的你,我大哥给我的路费。”
他把钱袋子打开,“后来我称过了,只有二两三,还不足三两,我给他们的,几千两银票啊。”
卿安宁点头,“是啊,我那时候还有一些钱财,给了你不少,结果你需要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对待你。”
“我大哥被人骗了,他被拉去赌坊,不赌人家不让走,全输了,我……也是后来才听见人说的,他并非真的对我毫无兄弟之情。”
咯噔……
卿安宁顿时紧张起来。
原本她以为李福会选她,她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还念着那些没什么亲情的人。
她喂了他最后一口肉粥,“还要吃吗?”
李福摇头,“不了,吃不下了。”毒发了,腹痛吃不下了。
他甚至没什么力气的,偏向卿安宁,靠在她的肩头,“我本以为我要陪着你,直到你成功复仇,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我的至亲们。”
“难道我在哥哥的心里就不是至亲,不是最亲的人了吗?”
李福苦笑。
卿安宁十分愧疚起来,她抱着李福,安抚他的情绪,“哥哥,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别告诉别人。”
李福腹痛难忍,一口毒血在他的喉咙,若是开口说话,必定会吐出来。
他想多被李娟绫抱一会儿。
所以,他不说话。
而卿安宁面色如纸,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眼里似淬了毒,她的手中早就捏了一根银针。
“哥哥,也许你不相信,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最亲的哥哥,我爱你,像夫妻一样爱也好,还是像至亲一样爱。”
“李福,你原谅我吧,下辈子我当牛做**报答你。”
银光闪闪的银针露出尖锐的尖端,在那双柔软的手使力时,又快又准的没入了李福的囟门。
另一只手捂住了李福的嘴,不让他发出明显的声音来。
“害你的是卿安宁,不是李娟绫,李福我是爱你的……”
“下辈子你一定要认清人,不要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长得漂亮,会骗你的女人!”
血泪从李福的眼角流落出来。
嘴里的血也从卿安宁的手中浸出来,李福高高举起的手攥住李娟绫的衣袖,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她竟然要杀他……
毒发的痛,远不止囟门那冰冷的银针痛。
李福痛苦的挣扎,像是一条扭曲的蚯蚓,在卿安宁的禁锢下,一点点的失去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