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密教准则 Ch.451 受难之女

傍晚,抵达伦敦。

萝丝要先回雪莱,罗兰则要到审判庭——关于路上突如其来的波动,以及白矿藏着的秘密。

这些都要通知伊妮德。

在一个路口放下萝丝后,马车径直离开东区。

尖锐冷酷的建筑仍在夜幕中匍匐。

伊妮德穿了一条蝶纹深红色睡裙,赤足盘发,当罗兰得同意入内后,她显得高兴极了。

“也许我不该给你放那么久的假。”

“多久?”

“很久了。”

她掸去他的风尘,接过手杖放好,又将他的帽子和大衣挂起来,为他解开领口,倒上难得出现在酒架上的香槟。

“为了什么?”

“为了你的家庭,你想要的人到了身边,罗兰。”棕发女人温柔地**他的黑发,将那尾巴捋在手心里,顺着指缝滑。她用同样颜色的眼望着罗兰,不必嘴说思念,就能从眸子里流出来。

“我想你了。”

她引着他坐下,用额头抵住罗兰的额头,要用眼和手碰他每一寸。

“这时候问你是否想我,会得到什么答案?”

“一样。”

伊妮德吻了他,又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脸颊贴着她的小腹,细细说起话来。

“审判庭的日子不好过…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

“我们那位至高无上的女孩总有奇思妙想…”

“**徒也…”

罗兰就这样听她呢喃,像**猫咪般轻柔理顺一路嘈杂,一点点,带着他走向更深邃的平静。

一句又一句…

空气都朦胧起来。

就这样。

当钟声响起时。

罗兰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罗兰缓缓起身,反手搂过她的腰。

“你感觉到了吗?”

“什么?”

“在马车上,回来的马车上。”

罗兰给了她肩膀,详细说起马车上经历的——关于迷匣开启后察觉到的不对劲,那穿过身体的力量。

“萝丝也是。”罗兰说,“一种奇特的波动,类似「秘」,可又不完全是。我想问——”

伊妮德显得十分平静。

或者说,用平静隐藏眼底糟糕狂乱的情绪。

罗兰发现了,所以,他选择在此刻闭上嘴。

谈论这些有的是时间。

“看着我…”

“罗兰…”

人类的词汇在此刻死亡。

受尽思念之苦的母豹**他的脑袋。

慢慢的,仔细的。

这罗兰终身的兄弟,授勋的骑士撞角,一切愤怒的根源。

她是最愿受难的圣徒,不必敌人挥舞刀枪喊杀,反而在混乱中挺身而出,大喊着‘杀了我’,‘要了我的命’!

敌人将她浸在水里,让她窒息又窒息,却不能见她发出哪怕一声轻咳,好像她不要呼吸,舍了鼻子和肺,好像能吞了头象去的林间蟒,用本能温柔地咽下一次又一次伴着喊杀的冲击。

她就这样看着敌人,呜咽却不求饶,像豹子一样贪婪进攻,像蛇一样黏软紧缠。

‘要了我的命吧!’

她眼神恍惚给了暗示,或给那沉迷杀戮的军士安慰:安慰他别因这罪行忏悔,哪怕她流出的鲜血能软化一丁点虬结刚硬的盔甲,让他得以在杀戮中恢复神志。

就是她想要得到的最好结局了。

她于战争中吹起竖笛,并牢牢攥着敌人的手。

这圣徒般的女人清晰洞察到那压抑情绪中的信号,在醺然的眉目中找那信号。

漫长而贪婪的战争即将结束。

她赤着脚,走在残破渐软的战场上。

张开臂和嘴。

天空下起了白雨。

…………

……“我平时不怎么喜欢喝太浓郁的,但你一来,我就要喝一点。”伊妮德坐在露台上,摇晃着一杯威士忌。

窗帘拉开后,给阳光发了邀请。

在她并拢的线条旁,放着半瓶棕褐色的酒。

她没溺死,反而让大海咆哮了个够。

“我以为你会先回家。回家看你的…养母?”

女人似笑非笑,看那在沙发里摆弄袖口和衬衣的男人,舔了下嘴角:“没想到你会先来看我。”

“我本来要和你谈谈我路上遭遇的事。”罗兰呼出那口攒了半场战争的浊气,视线中的火焰在窗畔女人身上走出清晰柔软的轮廓,“但好像还有比我遭遇更重要的事,对不对。”

伊妮德嗔了他一眼。

“享受完马车就杀了马,这可不是绅士该讲的话。”

“车夫算绅士吗?”罗兰夹起香槟,踱步到窗前,到她身边,由上至下,低头。

褪去霜痕的女人在火焰中绽放出了惊人的妩媚。

“我喜欢你的眼睛,罗兰。”

她邀请他坐下,两个人半倚着窗台,享受战争后的静谧与平和。

半晌。

伊妮德饮光了酒。

“你之前说,发现了什么?”她问。

“一股奇怪的波动。”罗兰回答。

“哦,你想知道,我有没有察觉到?”

“嗯。”

“整个世界都察觉到了,罗兰。”伊妮德望向窗外,“在你回来的路上?我得告诉你,那不是简单的仪式——你知道迷匣,就该有所猜测,圣者究竟留下了什么…”

她抬起手,拨了下罗兰眼前的发丝。

“是的,不是传说。她的确这样干了——所以,他们才会说,收集齐所有迷匣的人,将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

“现在看来,也不必收集齐。”

罗兰若有所思。

“有人得到了一支迷匣,打开了它。”

“没错。”

“希望这改变对世界是件好事…”

“也许说不上好坏。”伊妮德脸上流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比如,对热衷于探索眠时世界的人来说,没准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罗兰忽然愣住。

他发现地板在震动。

酒杯里的香槟在震动。

房间里的一切,包括衣架,办公桌和烛台。

所有靠大地而生的,都在不停震动着。

窗外阳光依旧。

可**光照着的审判庭却被那震颤破碎的大地引诱,一座座建筑于罗兰的火焰中凋零。

一切都在倒塌,破碎。

并飞快地向他靠近。

最终。

玻璃在他眼前炸开。

他失去了脚下的地板,向更深的深处坠落——

咚。

头砸在了绵软的沙发里。

罗兰睁开眼。

伊妮德正笑吟吟坐在一旁,托着下巴,欣赏某人的睡态。

“欢迎回来。”

罗兰就像第一次入梦的菜鸟般摸不着头脑。

楞楞起身,揉了下脸和眼睛,又拧了几下那枚木质染银的戒指。

他回到伦敦的时间是晚上。

“梦?”

“显然。”

“可怎么会——”

连学徒都清楚的知识:入梦者无法自主脱离梦境。

“所以我才说,迷匣里藏着可怕的力量。”伊妮德晃晃腿,“那东西竟然改变了规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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