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马车里,慌乱之中,她给文疏也算命的时候,莫名地把哥哥的命格算进去了。
这一不经意,却让她肝胆俱裂。
这件事。
她得再和哥哥见一面问清楚才行。
本不应用这种态度对殿下,可算出某些东西后,她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再听到殿下这般形容哥哥,心头的火便蹭了出来,忍不住冷声质问。
“殿下觉得我和哥哥相差在哪里?”
太子看着面前的江照莹,不过才那样说一句而已,她就愤怒得像只母老虎似的,那他要是再说两句重话,她不得扑上来撕了自己?
“你太厉害,衬得他有些平庸,可如果他太优秀,江夫人应该也不会让他活着。”
这话很直白,但也很真实。
江照莹身上的戾意瞬间消散,可眼里的恨意却翻涌上来,哪怕是再平庸,姨母也照样没有放过他。
她生不出儿子,也不允许江府有儿子!
“你让孤护住老五,那你哥哥呢?”
一个是护,两个也是护,他知道,在测算上,两个许知砚也比不上半个江照莹。
所以。
只要江照莹能为他所用,这些事情倒也简单。
“我会保护我哥哥。”
这一世。
她绝不会让哥哥死在姨母的手上,她想……她会让哥哥看清姨母和两个妹妹的真面目,让他远离了她们,然后开开心心的当一辈子纨绔,出去吃喝玩乐,要是蔷薇能给她们江家生两个孩子,那就很是完美了。
至于她。
这辈子应该是注定会孑然一身,也不会有子嗣缘的吧!
“殿下,打搅你太久,臣女先告退。”
江照莹急着要去见江执玉,所以起身告辞,太子走到她的面前,垂眸看着眼前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女子。
“江照莹,利用孤,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照莹抬起头,对上太子冷戾的眼神,丝毫不惧。
“殿下也同样可以利用我,我会给殿下证明自己的价值的。”
“孤拭目以待!”
太子点头,江照莹便施了一礼,转身逆着阳光走出正厅。
太子上前两步,看着江照莹没入繁花深处。
一处枝桠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花瓣便纷纷扬扬,很是好看。
“殿下,江小姐派了两个人往祁山镇的方向赶,属下查过,他们的身上都带了大额的银票,想来是要去那边救助百姓。”
“哦?”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方才她明明可以在自己的面前表功劳,可她却只字未提。
这个江照莹,也是个有意思的。
抬手。
太子伸手接了一片飞过来的花瓣。
“有钱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是不是?”
沈琉光眨了眨眸。
“可是殿下,自古商贾都是末流,殿下当真要抬举她吗?”
太子摇头。
“这世道就该能者居之,以江夫人的手段,父皇就是立她为皇贵妃都不为过,如果她进了宫,国库恐怕早就富得流油了。”
这个江夫人,存在感并不高,也刻意低调,但一查下去便会越查越震惊,越查越心惊。
她在三年之内就把生意做到了整片大陆,这于很多男子而言,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她一个女子却做到了。
虽然她出门总是戴着纱帽,但看过她容貌的人,无不觉得惊为天人。
也曾有人向父皇呈过她的画像,提过她的名字,父亲当即便要立她为妃,可朝臣们却嫌弃江夫人商贾之身,朝堂上唇舌激战,说什么都不同意。
这些愚蠢的朝臣,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所以。
这个江照莹。
太子看向江照莹失去的方向,拳头微微一握。
既然有机会可以合作,为什么不试试?
“紫影呢?”
话音刚落。
紫影就从一棵参天大树上悄然落下,太子淡淡看了沈琉光一眼,转身离开。
紫影心里一咯噔,抬眸不解的看着沈琉光。
沈琉光上前。
“让你保护江小姐,你怎么可以随便离开她左右。”
“保护?”
殿下不是说监视江小姐吗?
“算了,换人吧。”
沈琉光看着一脸懵的属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换人。
紫影一听急了。
“属下错了,统领,属下马上过去,以后再不离江小姐左右。”
他他……他上次揭瓦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江小姐肩上的伤,既然看了人家的身体,那自然是要对人家负责的,往后一辈子,他都守着江小姐的。
“统领,我可以做得很好。”
沈琉光看着紫影那张俊朗的脸庞,这家伙平时冷得跟冰一样,怎么这会子有表情了?
这才跟江照莹几天啊,就随主子了?
“去领五棍,然后赶紧过去。”
“是。”
紫影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朝着刑事房奔去。
沈琉光看着他那一溜烟消失的模样,嗤笑了一声,转头和程庭安道。
“这江小姐,有点意思。”
程庭安点了点头。
“我倒也不希望她死在殿下的手上。”
说起这个,两人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紫影领完五棍能不能赶到江小姐那里去。
内城里。
一辆马车往前奔驰,没多久就出了城,往一座叫鹤鸣山的大山奔驰而去。
一直到山脚下。
帘子打开,江照莹才跳了下来。
这里。
是她们江家的山脉,山腰上有一块风水极好的地脉,安葬了她的母亲荣灵慧。
一路蜿蜒。
来到墓园的时候,额头已经溢出大颗的汗珠。
取出香烛纸钱,一一点上。
江照莹跪下磕头,然后起身走到母亲的墓碑前蹲下,轻抚着荣灵慧三个字时,眼里的泪依然会大颗落下。
“母亲。”
家里有一本画册,都是哥哥小时候画的,画的全是母亲。
种花时候的母亲,绣花时候的母亲,游玩时候的母亲,与父亲依偎着的母亲……各种各样的母亲。
可饶是这样。
她却渐渐地想不起来母亲长什么模样了。
“女儿都快忘记母亲长什么模样了,可是女儿不想忘。”
如果母亲真的去了她的世界,那个地方是个怎样的地方?她过得开心吗?有没有想念自己和哥哥?
“妹妹。”
江执玉一路奔了上来,扑通一声跪坐在墓前气都喘不上来了。
江照莹直到他的身边,取了帕子擦拭他额头上的汗,舒云端了水过来给他解渴,江执玉咕噜喝了两杯之后,才爬起来给母亲磕头。
“母亲,我来看您了,儿子上个月让人送了好多花过来,母亲看着可还喜欢?”
“哥哥。”
江照莹看着自己朗目星眉的哥哥,这般为她们着想的哥哥,鼻子一酸,抓着他的肩膀问他。
“我算了你的命格。”
江执玉一怔,随后笑道。
“算我干什么,我不就是这个命嘛,不愁吃穿,富贵一生,想要什么就有……”
“你的气运去了哪里?”
江执玉猛的一怔,仰头怔怔地看着江照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江照莹看他,他又躲开妹妹的视线,看向周围的繁花绿景。
“你本不该如何,你的气运去了哪里?父亲他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他为什么会放任不管?”
一个人的气运被夺,父亲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除非夺走气运的那个人是江家的人,或者是对他们都很重要的人,江照莹眼里的泪水不断溢出,他紧紧的揪着江执玉的双肩,愤怒的问他。
“哥哥,你的气运是不是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