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无能!”
褚炜扇了自己一耳光:“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卑职和部下总是迷路!”
“这不怪你们。”
锦衣青年眯起眼睛:“此地被人布下手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乱石应该是某种阵法。”
“阵法?军阵?”
褚炜难以理解:“几块破石头,怎么会影响到我们的判断呢?”
“跟你们说了也不懂。”
锦衣青年神色紧张:“先离开这里,回去通知我父亲,让他来处理此事。”
“教主?”
褚炜惊讶道:“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值得教主亲自过来?”
他注意到少主不耐烦的眼神,顿时闭嘴不敢再多问。
就在一行人调转方向,打算离开这片诡异山林的时候,一阵沉浑威严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响起。
“各位既然来了,又何必这般着急离开?”
“谁?!”
众人大骇。
他们抬头看去。
就瞧见竹林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一袭白袍,他踩在青竹顶端,右手提着一杆木杆银枪,宛如仙人降世。
“就是他!”
褚炜大喊:“将他拿下!”
一声令下。
便有数名化劲将领,踩着竹竿凌空而起,举起亮着寒芒的弯刀,从不同的方向朝着白袍砍去。
只见。
白袍立于竹竿顶端巍然不动,直到刀芒落在身上的刹那,身后的那杆长枪,才猛然横扫而去。
“吼——”
霎时间。
众人听到一声龙吟响起。
随后便有一条银龙骤然出现,在半空中呼啸而过,穿透所有人的胸口。
“砰砰砰——”
“铛铛铛——”
一具具尸体笔直地砸了下来,连带着兵器散落一地。
褚炜看着白袍周身渐渐散去的银龙,难以置信地说道:“罡气外放化形,你已经玄象了?!”
要知道。
距离他们上次遭遇,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一个完全没有修为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成玄象,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锦衣青年开口:“我认得七国所有的高手,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名号。”
陈三石俯瞰着惊慌失措的众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将死之人,知道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狂妄!”
同为玄象境的锦衣青年抽出一把长剑,脚尖一点,身形便腾空而起,剑光如白蛇吐信般,铺天盖地朝着前方笼罩而去。
然而……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压根不是对手。
仅仅一个照面,长剑就被挑落,连带着整条右臂都被枪刃砍了下来。
“啊!”
锦衣青年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少主!”
褚炜见状想要上前相助。
陈三石哪里理睬,仅仅是轻轻踢了一脚青年掉落的长剑,长剑就如同箭矢般射出,直接刺穿其喉咙,一剑毙命。
长枪继续舞动。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带来山上的士卒将领,就全部死光,没有一个活口。
锦衣青年捂着断臂,不断向后爬行:“这位前辈,你不能杀我,我爹是镇西王,身边高手无数,我要是死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陈三石语气淡漠:“小子,类似的话,我这辈子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你还是省省吧。”
“……”
锦衣青年眼看着长枪就要来到面前,故意做出匍匐在地的恐惧之状,实际上则是用左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符箓,用精血激活之后,化作一道金光飞剑骤然扎向白袍。
有真武神通。
陈三石察觉到杀意,下意识地用枪刃格挡。
“咔嚓——”
枪刃在接触到金光飞剑的瞬间崩碎。
不过他本人也及时侧身,堪堪躲开了这一道飞剑。
符箓!
此人的身上竟有符箓。
看样子。
这方世界虽然没有灵气,但也不排除有用灵石之类东西修炼的低境界修士。
一击未成。
锦衣青年再也没有手段,他连忙说道:“前辈看到我这仙法了吗?只要你饶我一条性命,我就让家父传授你比这个厉害百倍千倍的仙法!”
“噗呲——”
陈三石没有废话,直接用没有枪尖的长枪刺穿对方的心脏,了结其性命。
他丢掉枪杆,看着满地的尸体,徐徐出了口气。
看来此地是待不了了。
但他也不能走太远。
因为传送阵就在附近。
好在。
连玉城周边别的没有,就是山多。
他再换个山头躲着便是。
两个月!
他不需要任何宝药的辅助,只需要吃饱饭就能够无瓶颈修炼,最多再有两个月,就能够突破武圣。
只是……
陈三石还有个困惑。
自己通过传送阵离开以后,真的是回到万罗行宫吗?
还有。
当时他明明通过千劫道途,按照石碑上的讲解,已经算是通过试炼,可以接触到梅长老留下莱恩传承了。
偏偏出现一个神秘人,险些杀了他,还导致自己出现在这里。
罢了。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留在这方一点儿灵气都没有的地方。
纵然是有一些灵石或者灵物,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等到突破武圣,他是一定要走的。
要是回去以后境界还没有恢复,大不了就吃下太初丹,找个地方躲上百年,想必境界很快就能够恢复。
陈三石很快就找到一个新的藏身之地,只是仍旧担心回春堂的安危。
那锦衣青年既然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盯上阿吉。
实在不行的话,回春堂也要换个地方了。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他便下山,准备进城接走阿吉一家人。
可当他来到山脚下后,远远地就看到前方官道之上,一簇簇明亮的火把,连成一片火海,凌乱的步伐声、器械车轮的辗转声,甲胄的摩擦声……
漫山遍野,都是漆黑的甲士。
他们正在朝着连玉城开拔!
“不好。”
陈三石心头一沉,他连忙加紧步伐前往城内,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来到城外时,就远远地看到整座城池已经遭到包围,城内守军戒严,再也进不去一个人。
根据估算。
前来围城的兵马,最少也有二十万。
陈三石可以肯定,两军当中都有不少武圣坐阵,尚且是玄象境界的他没有轻举妄动,潜藏在黑暗中退回深山老林。
接下来的数日。
他每天都会下山一趟,到周边的地方打探消息,终于大概弄清楚情况。
当下,七国战乱。
最强大的国家,当属大齐、大陈和大宋。
他们所在的位置,则位于大唐的西部,毗邻陈国,是镇西王朱亮的地盘。
大唐的疆域,虽然在七国当中不算大,可西部边境地区,却是地势险要,而且镇西王朱亮是天下排名前五的武圣,又是数一数二的兵法大家,因此这么多年来,一直坚守边境,曾经数次击退陈国的进攻。
直到半年前,也就是陈三石来到这里的时候,镇西王朱亮手下的大将毫无征兆地反叛,导致大半个明峰州失守,再也没有任何地理优势,大唐的战线只能不断弃城后撤,僵持在连玉城一带。
可两个月前。
大宋又突然和陈国结盟,陈国实力大增,于是乎大肆举兵南下,到今天,大唐已经有很多城池沦陷。
“奇怪。”
陈三石看着好不容易弄来的舆图,觉得这场战争处处透露着诡异:
“朱亮手底下的这个大将,叛变的根本毫无逻辑。
“而且就算是丢了边关,当时朱亮也还是有很多机会,可以派兵控制住局面的,可他偏偏姗姗来迟。”
再加上坊间许多关于镇西王近年病重的传言,他隐隐地猜到一些内幕。
当然。
这些跟陈三石的关联不大。
他不希望任何地方有战乱,可不论何处,战乱又都是在所难免的,自己管不了,也不可能管得过来。
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救出回春堂的几人。
陈三石继续暗中观察战争进展。
他发现陈国的兵马,在包围连玉城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每天派出小股兵马袭扰,甚至偶尔还会打开缺口,放走一批人逃出去。
趁着这个机会。
陈三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混入到城内。
可城内相比半个月前,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尸臭!
才一进城,就有浓郁的尸臭扑面而来。
街道上,到处都是白色的纸钱。
一具具尸体裹着烂草席,摆放在房屋门口。
时不时有行人出现,或爬行、或僵硬地挪动,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整座城池,仿佛人间炼狱!
陈三石来到回春堂。
发现医馆里里外外,也躺满病重之人。
老徐头儿正在气喘吁吁地忙里忙外。
玲儿在熬药。
“叫花?!”
阿吉前来迎接:“最近封城,我们出不去,你怎么样?”
“我没事。”
陈三石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你们呢?有没有人因为我找你们麻烦?”
“来过几拨人。”
玲儿回答道:“他们拿着你的画像询问,但是并没有为难我们,搜过之后,就离开了。”
“……”
陈三石蹙眉。
自己杀死锦衣青年之后,又有人找上门,但是没有为难回春堂,这怎么可能?
他只觉得怪异,开口催促道:“阿吉,玲儿,老徐,你们快收拾东西,跟我一起离开连玉城,这里已经不能待了。”
“不行!”
老徐头儿看着满屋子的病患,愁容满面地说道:“如今城内正在闹瘟疫,我们要是走了,街坊乡亲们怎么办?”
陈三石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自然了解他们。
这师徒三人,都是心地极为善良之人,甚至经常看病不收药钱。
眼下的这种情况,怕是轻易劝不走。
他俯下身来,亲自为病患号脉,想试试看,能不能调配出治病的药方。
然而……
这一诊治,陈三石的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
“怎么?”
老徐头儿凑过来:“看出什么了?”
陈三石伸手:“拿银针来。”
“在这!”
阿吉立即递来针包。
“陈大哥。”
玲儿看着对方娴熟的手法:“你怎么什么都懂?”
陈三石很快就将银针,**病患的各个穴位。
当最后一根银针落下之时,病人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抽搐。
紧接着,一只外观神似蜈蚣的漆黑毒虫,从病人口中钻了出来。
“呀?!”
玲儿吓了一跳。
阿吉则是用筷子,将蜈蚣夹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莫非……”
老徐头儿眯起眼睛:“是蛊虫?”
“不错。”
陈三石沉声道:“城内闹的不是瘟疫,而是蛊灾。”
“啊?”
阿吉难以置信:“这些蛊虫是哪里来的?”
陈三石看向城池外的方向。
他终于明白,这场战役为何处处透露着古怪。
攻城拔地不是目的。
炼制蛊虫才是真实意图!
又是一个拿百姓修炼邪法的!
陈三石不禁回想起千余年前,隆庆皇帝在云州进行的血祭。
这天下的乌鸦,真是一般黑!
他们之间的区别,无非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异姓王而已!
阿吉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有没有法子治好他们?”
陈三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立即查看医馆内的每一个病患,最后只能面色阴沉地摇了摇头:“不行,这些蛊虫虽然不入流,但也是修仙界的毒虫,很难通过凡俗的法子把他们逼出来,除非我一个个地施针,但显然不现实,就算我真这么做,也很快就会被那些人发现。”
蛊虫的出现。
意味着布局之人定然是修仙者。
境界有多高,也说不准。
他当下修为全无,根本没有把握能够打赢。
“老徐,阿吉,跟我走!”
陈三石正色道:“兵临城下,又有修仙者的参与,要是再不走的话,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老夫不走!”
徐老头儿冷哼一声:“不就是蛊虫么,年轻时老夫跟着师父云游四方行医的时候,也曾经见过,我就不信没有医治的法子!”
他说着就钻入到药库当中。
陈三石看向阿吉。
阿吉轻轻摇头:“叫花,我不能走。”
“阿吉。”
陈三石伸手按住对方肩膀:“你现在实力低微,只有出去之后,才能继续修炼,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可我习武,就是为了救人。”
阿吉沉声道:“如果放着一城的人不救,那我将来修炼的境界再高又有什么意义?用你的话来说,道心不通明,是会生出心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