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徐平猛然转身,却见公孙妙善拿着戒尺脸色平淡的看着自己。
“夫,夫子来了!”该怎么办?徐平好像看到太奶在向他招手?
见状,公孙妙善微微皱眉。“擅入他人房间是非常失礼的事,家中长辈没有教过你吗?”
“我又没偷酒。”徐平小声嘀咕了一句。
闻言,公孙妙善戒尺当场挥下。
“错了,错了!”徐平赶忙催动修为,双手死死抱住头顶。
本以为对方会让自己原地去世,却见戒尺在头顶停住,而后又轻轻一拍。
“夫子?”
公孙妙善收起戒尺,颇为无奈白了徐平一眼。“下不为例。”
“哦!”
“随便坐吧。”
见对方没有动怒,徐平赶忙搬来两个木凳。“您先坐。”
“滑头。”公孙妙善抬手抱着裙摆,而后缓缓坐下。“说吧,所为何事?”
闻言,徐平拱手施礼。“见夫子今日未去文圣阁,特来求教,请夫子授学。”
“坐。”
“谢夫子。”
公孙妙善思虑片刻,而后轻叹一声。“徐平,欲统八荒,既为君者。你可知何为君?”
徐平本欲回答,几息之后却放弃了这个想法。“请夫子教诲。”
“为众人所不知之事,以众人所不解之法,此为君者。”说着,公孙妙善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深沉。“徐平,记住了。
御臣之道,使臣下尽信一事,则其事必成实焉。汝所为者,成此而已。
君于臣,当行事于一者,不断重复,皆得强之,终为其本能。凡事有联,连之,则成合固化其志之网。
先足需于,复引之,终成共需。为臣定一鹄之,未若与之一所。
勿早予满足,勿全遂满足。为君者御臣,明至善者恒于下阶。需为其决,勿告之以何往,但指其向为善。
臣无隐忠,君无蔽言,国之禄位,赖之而存。
咳,咳!”话到此处,公孙妙善一时难忍,轻咳了几声。
“夫子?”徐平心头突然一紧。她这是受伤了?
“无妨。”公孙妙善微微摆手。“人易见者,常为假象。反之,则隐于其后。
大智之人,善匿其智。于其前觉己确然者,乃知其成掩己之器。
切记,永不信人者,恒信于人者,皆危也。此二种人,皆无实言。
御民之道,不同于御臣之道。
徐平,掌朝政者,倘无以予百姓精神之值、情绪之值及信仰之崇,则其必衰颓,决然为历史之所摈弃焉。”
……
看着自己面前的公孙妙善,徐平心神难宁。似夫子这样的奇女子,怎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又是怎样的人才能走进她心里?
见徐平开小差,公孙妙善黛眉微皱,抬起戒尺在对方头上轻轻一敲。
“啊?学生失礼。”回过神来,徐平赶忙拱手施礼。
“徐平,御民者,当画地为牢,以精神缚之,以信仰囚之。夫凡规法,皆为护君权之礼、成高序之效命也。
君立于朝,朝治于世。朝有三要,其一者,民崇君。其二者,皇权至上。其三,无违而从。
造惧与迫人弃己,乃下乘之法。成之君王,必使民悦,此悦可虚亦可伪。如此则民勉力而奋,无生君之不满。
记住,君化万民,唯存一旨。于百姓与朝廷融合、排斥间,求一至善之衡。”言罢,公孙妙善缓缓起身。“你可明白?”
听闻此言,徐平眉头紧锁。对方所授予的观点,与儒家思想,道家思想,可谓大相径庭。儒家主张为政以德,仁者爱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子更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道家的无为而治,也与对方所说的颇有偏差。
念及此处,徐平亦是站起身来。“敢问夫子,此与儒、道,等学说相去甚远。若是以此为治,天下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