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倾懒洋洋的眼神在看到玄羽的瞬间精神了。
“不是让你上山吗,你去挖煤了,怎么搞得这么黑?”
只见玄羽一身黑,像是掉到墨水里了。
偏偏塞北风沙大,他浑身上下沾染了不少尘土,看上去就像是刚从煤矿里逃出来的一般。
“还真让您说着了。”
玄羽苦笑一声,“山上的情况就是两个极端。
一边是根骨奇佳的少年少女,有专门的师傅教他们学习文韬武略,琴棋书画。
另一边就是煤矿,鹰巢里犯了错,一开始不听话,或者迷路走到此处的人全被丢到煤矿里没日没夜地挖煤。
在里面待得最久的人太久没有跟外界交流,连话都不会说了。”
玄羽跟随谢辞渊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想到山里那些人的惨烈情况,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云九倾亦有些意外,“你们没有打草惊蛇吧?”
玄羽连连摇头,“沙漠之鹰仗着此处偏僻,除了煤矿上的监工和教坊的师傅们之外,就只在几个下山口派了人看守,属下摸了一个哨卡让我们的人顶上后在山上溜达了一晚上。
到现在为止,尚且无人发现。”
“那还等什么,直接带着大军上山救人吧。”
云九倾轻拍谢辞渊的肩膀,“这点事儿,宋归和宴宁随便谁出马都能搞定吧?
我们是先走一步,还是等他们下山后再走?”
“再等等吧,还得让宋归帮着演一出营救大戏呢!”
他们这么多人被沙漠之鹰绑架,都不用人救就跑了出去,那也太假了。
“何况,这次营救山上的人,还得你出马才是。”
云九倾不解,“让宋归帮着演营救大戏我能理解,但山上的人,如何就得我去救了?”
玄羽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他们,山上的救援难度并不大,云九倾不认为自己有去的必要。
谢辞渊好脾气道:“你不是想收一批人为你自己所用吗?
玄羽方才也说了,这山上有诸多根骨奇佳的少年少女,那煤矿上也不乏有才之人。
你亲自出面救下他们,即便将部分有归处的人送走,剩下的人还是能为你所用。
这种经历过大灾大难的人一旦获救,对救他们的人的忠心可不是寻常招揽过来的人能比的。”
谢辞渊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云九倾却直接对玄羽道:“辛苦你去调一下兵马,一刻之后我们准时上山。”
玄羽当即应声而去,云九倾直接起身,“容我去吃点儿东西垫吧垫吧,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
谢辞渊无奈地想追上去,却被玄羽叫住,“王爷,属下带何人上山?”
玄羽只是斥候营的统领,并无点兵之权,云九倾这事儿安排地,虽然给了他极大的信任,但同时也给了他极大的为难。
谢辞渊只得耐着性子安排,“宴宁已经和王妃合作过一次,你直接去找他,让他和你们一起上山。”
转而又吩咐玄烈,“即刻告诉宋归,准备一下就可以去找王靖康他们演戏了。
收拾一下,尽量在今晚之前出发,继续北上。”
鹰巢只是他们的一个节点,最终的目的地还得是北荒。
不到北荒,他的所有野心和计划都是空谈。
好一通忙活,玄羽和宴宁终于准备好兵马要按时出发。
“你等一下,我去叫王妃。”
玄羽说着要往偏殿跑,莫管家听到动静迎了出来,“你们来晚了,王爷和王妃早就走了。
你们走快点,或许还能来得及给王爷和王妃敲边鼓,否则就只能等着当押运官了。”
玄羽抹了把脸,撒丫子跑出去,翻身上马,“出马!”
一声高喊,像是要把心里的无语和憋闷都要喊出去。
鹰巢往北,从远处看就是一座又一座的山,什么都没有。
可当云九倾和谢辞渊站在高处时却仿佛看到了一座人间炼狱。
看着工人们机械地搬运着比自己的身体还大的煤砖,八九岁的小姑娘被扒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受罚。
云九倾扭头问谢辞渊,“你还觉得这是沙漠之鹰的地方吗?”
如此残忍,又如此的深谋远虑,但凡赤鹰领主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沙漠之鹰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全军覆没了。
谢辞渊哑声道:“下山后我即刻着人去全面彻查西凉七十二寨,还有这鹰巢,无论是谁,一定用他们的脑袋来祭奠死在这鹰巢里的无数冤魂。”
云九倾没说话,举起一杆**瞄准那个还在撕扯别的小姑娘衣衫的所谓的师傅。
嘭的一声枪响打破了清晨山间的寂静。
“什么声音?”
“是教坊那边,又是哪个兔崽子活腻了?”
一群书生打扮的人从山洞中窜了出来。
云九倾提剑冲了下去,二话不说,照着那些人的脑袋就是砍。
谢辞渊也不啰嗦,跟在云九倾身后就是杀。
两个人左右开弓,从半山腰冲下去,站稳脚的时候,身边就已经躺了四五具尸体。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被这血腥的画面吓到,缩在墙角尖叫不断。
一对瘦弱的男女颤抖着护在那些孩子们面前,那少年明明也怕得直发抖,却还是挡在其他人面前,“你、你们要干什么?
这山里有很多高手,你们敢乱来,他们会杀了你们的!”
云九倾丢了手中长剑,柔声道:“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你看,坏人都被我们杀了。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就算再有坏人来,我们也会把他们都杀了的,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了。”
那少年小狼似的眼神盯着云九倾,“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啊!”
云九倾温和的眼神回望着他,“但你应该是想下山的吧?
稍后我会把这山上的监工、看守全都带走,你和你的伙伴们什么时候觉得安全了就自行下山。
我会让人给你们留一些水和食物,还有一些武器。
你带着大家下山,去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身为维和兵,云九倾对这种场面一点都不陌生。
长时间处于高度恐慌中的人,尤其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们更加敏感。
这种敏感甚至有时候会伤人伤己。
所以云九倾并没有一来就大包大揽地摆出高高在上的恩人的架势,而是将选择权全都交给了对方。
果然,那孩子听到这些话,态度开始软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