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如风一般，一晚上的时间就席卷了全城，不只是凯奇城，甚至围绕着蓝海一圈，那些普通民众和蓝狼军的军营也都知道了这么一回事。
走在街巷之间，听到这样的传言，褚凡知道达鲁已经有所抉择了。
虽然达鲁是恩科的嫡子，但却是不得势的儿子，褚凡也担心达鲁真的能杀得了恩科吗？
可随着传言愈传愈烈，越传越邪乎。
褚凡大致猜测到了达鲁的想法了，只是五天的时间真的够吗？
或者自己要不要帮他解决了恩科？
先观察观察再说吧！
城中如此这般传言满天飞，作为族长的恩科要是不知道，他也就不是族长了。
他在自己的王殿里，坐在案台后面，脸色铁青，前面的地上狼藉一片，碎的茶盏，洒的满地的茶水，还有一些笔墨纸砚。
还有几个人垂首站在那里，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有没有查明白消息的源头？”恩科发了一通火之后，问道。
其中一个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早上一起来，很多人私下里都在说这件事，根本没办法查清源头。”
恩科不是没有想过达鲁，毕竟恩科刚从瀚海城回来，什么白狼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消息从瀚海城传到这里，总归需要一点时间的。
但是这些年里，达鲁不得势，兄弟之间，他也是最没有拼劲的一个，能力差，也没有进取之心，包括他的子嗣在同辈之中也是最不显眼的。
他做这样的事，没有一点好处。
若是说他为了争权吧，可是这些年他因为不得势，整个凯奇氏族有权利的人就没有一个跟他走得近的。
除了达鲁之外，就剩下那几个跟他一同前往瀚海城的人了。
但是恩科派人查了之后，那几个人回到凯奇城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也没有见什么人。
“查一查从东北方向来的商队。”恩科说道。
一个人应了一声，直接离开。
“通知下去，从今天开始，凯奇氏族统御的范围之内，不准私下议论白狼王，如有违抗的，直接抓捕，也可以杀几个人用些手段震慑一下，让这股谣言就此止住。”恩科说道。
随着恩科的这个命令下达，凯奇城无数人头落地，更多人被抓捕了起来。
一天的时间就震慑住了整座城。
但是，这却是恩科走的最臭的一步棋，也是把他自己推向深渊的一步棋。
只可惜他这些年刚愎自用、手段铁血惯了，遇到事情就知道用杀戮来力挽狂澜。
却不知这一次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表面上，无人再敢议论了，但是很多人对恩科的恨却埋的更深了。
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因为“白狼王现身”这件事情在他们心里埋下了反抗的种子。
“高手，这个霍尔是一个强敌，他现在已经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了。”
在距离跟凯奇城隔着一个蓝海的对面的一个普通的毛毡之中，打扮成北域女人穿扮的冉霖听到凯奇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后，低声喃喃了几句。
“圣女觉得这是那个霍尔散播出去的？”站在一旁的半圣老者问道。
冉霖智珠在握的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恩科有枭雄的胆识和野望，同样也有枭雄的独裁和傲慢，但是他却少了枭雄那些优良的品质，比如宽以待人之心，哪怕这个宽以待人只是做做样子。霍尔正好就针对他这些优缺点，才用这般谣言让恩科自乱阵脚。”
老者似乎听明白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冉霏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霍尔这么做能起到什么效果呢？难道他想掌控凯奇氏族？”
冉霖笑了笑说道：“他的目的当然是玄铁令，可是恩科已经有了抉择，不管他相不相信白狼王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愿意把玄铁令交出来，甚至加紧的盘查，目的就是为了杀了霍尔。在这种情况下，霍尔怎么才能得到玄铁令呢？”
“难道不能让白狼王再次出现吗？”
“这就是这件事最根本的地方了。”冉霖说道。
“是什么？”冉霏和老者都懵懂的看着冉霖。
冉霖站起身，随手拿起案几上的酒盏，放在鼻子前一边嗅着，一边说道：“白狼王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实力十不存一，白狼王在瀚海城出现，出乎了所有人意料，霍尔用一种未知的手段秒杀了我们两位大乘境，所以才震慑住了别人。但是恩科已经有了取舍，若是白狼王出现，而又治服不了恩科，即便他们不死，他们也无法再利用白狼王这个名义来做任何事情了。”
“如果我料想的不错的话，霍尔的计划是让凯奇氏族很多人对恩科的恨意激发出来，这就好比已经暴晒了许久的干柴，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点着。”
冉霏问道：“那这个火星是什么？”
“达鲁！”冉霖淡淡的说道。
“达鲁？”冉霏依旧不解。
“达鲁在瀚海城见过白狼王，霍尔可以以白狼王的名义向达鲁许下一些诺言，再细数恩科的罪状，让达鲁抉择，面对权势，达鲁必定会就范，那么达鲁一旦高举大义灭亲的大旗，应之者必众。”
冉霖说到这里冷笑了几声继续说道：“呵呵，不管达鲁能不能成功，凯奇城必乱，乱起来，甚至他们自相残杀一番之后，霍尔再去取玄铁令的机会是不是就更多了？”
“圣女，那我们要不要把这水搅的更浑一些？或者我们直接截胡了霍尔？”冉霏有些意动的说道。
冉霖看了她一眼，反问一句：“我们为何要这么做？站在一旁看好戏不好吗？多看几场戏，霍尔的手段我就能尽数掌握，他取得的那些玄铁令只不过是为我们做了嫁衣而已。刚好我们也能借此机会好好看看他们真实的实力。”
“圣女，老夫还有一点没有想通。”半圣老者皱眉道。
冉霖笑着说道：“你是想说凯奇氏族的高端战力都掌控在恩科手中，而且蓝狼军也被恩科的几个儿子把持着，就算全城的百姓都反了，恩科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对吧？”
半圣老者点点头。
“你把白狼王在草原民族的这些人心里的地位想的太低了。达尔汗国千年以来的宣扬，对白狼王的信仰已经溶于他们的穴脉之中了。这也就是霍尔传这个谣言的核心意义了。”
“遵白狼王是为高举大义，而恩科竟然敢违逆白狼王，甚至还想要诛杀白狼王派下来的使者，一旦他们证实了白狼王以及白狼王使者是真的，那么恩科离死就不远了。”
不得不说，冉霖所想的东西要比褚凡要深的多，关于冉霖最后说的这一段话，褚凡就没有想到，或许他知道，却被他忽略了。
其实归根结底，所有人都低估了达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