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贼搞阳谋、弄这么一棒槌来负责专案组行政事宜,高明当然知道。
却不知赵鼎蠢到了这地步,这种正在办的案子,他带着人招摇过市、还口没遮拦的直接就说!
就此高明铁青着脸,把蔡京给他的委任从脸上拿下来看了看。
然后,随手撕了揉成团,对一个帮闲无赖招手。
毕竟是富安**的,那地痞流氓跑过来后,主动张开嘴,然后就把纸团吃掉了。
“嗤。”赵鼎气得笑起来道:“高副专案,你这什么意思啊?”
高明没好气的道:“没什么特别意思,就想给你找点不愉快。”
赵鼎微笑着道:“那你怕是失望了,我不会随便生你这种疯狗的气,一个委任书,撕了就撕了,又不是说撕了它就不存在了,又不是说我就无权监督你。”
高明道:“监督不是让你闯高家来,这里有殿帅府的军事机密你不知道?”
赵鼎道:“知道,但本官并未涉足殿帅府公事的核心区域,且事出有因,本官执掌开封县武装力量负责安全,如今,有极敏感的管制弓箭从你府射出,射杀了有钱人家养的家禽,本官职责所在,来你这问问情况不行吗?”
高明摆手道:“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赵鼎却不软,相反走近一步冷冷道:“本官不滚,要不你让我滚出去试试?”
倒也不是说不敢打他,主要是担心打不过!
这孙子战力不弱,上次戴着头盔,也只是和他打成平手而已,偏偏今天大意失荆州,想着在殿帅府家中比较安全,就没戴头盔。
万一不冷静的出手捶他,属下们又不敢来帮忙,那就属于“凭实力约的炮含泪也必须打完”的不利局面了。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敌进我退原则,高明暂时忍住了不出手偷袭他。摆事实讲道理的姿态道:“行,您老人家是开封县尉,这里还真是你的辖区。别说我小高以权压人不配合你工作,我一般是以德服人、依法行事的人。”
又对史文恭招手。
等史文恭过来后,高明道:“箭是他史文恭射的,一般人持有弓箭当然是犯罪,但他是在编军官,律属侍卫马军司。”
赵鼎皱眉道:“你个油嘴滑舌之辈,以为本官不知道京城有个史文恭才能射出那样的箭?”
高明耸耸肩,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样子。
赵鼎却不放过,挥手道:“给本官拿下史文恭!”
赵鼎身后跟随的武士不是开封县的捕快,是张叔夜的那几个死士护卫之二,当即握着腰刀刀柄,走上前来。
高明道:“你吃错药了?即使你管辖开封县武装,但禁军事务轮得到你过问,你敢抓在职禁军军官试试看?张叔夜相公他也没这权利!”
赵鼎有备而来的样子,又从怀里拿出第二份委任书展开,轻轻贴在高明的脸上道:“自己看。”
高明打开一看就头皮发麻,这是枢密院京畿房的授权文件!
枢密院是从文事上管理禁军的,分为五大局,京畿局就是负责京畿地区各部禁军监管事宜的,此外还有东南局,西南局,西北局和东北局。
而赵鼎此番拿出来的文书,是枢密院京畿房授权给这次专案组的:遇事可临机专断,根据缓急程度可自行决定纠察、扣押、或逮捕在京禁军军官。最后还有批注:不论级别!
从这里看,还是蔡京老辣,委任赵鼎负责行政,他还真对得起这份委任了。
所谓的行政事务,这些就是专案组的行政事务了,要不是他赵鼎出面协调的话,高明真没本事拿到这样的授权文件。
因为枢密院都是些文官,还是些看不惯高家的、又不作为的官僚。
赵鼎是新一代文人中的领袖,枢密院里有不少太学时的同学,也有不少是赵鼎同科甚至“同党”的进士。
而枢密使张康国是老狐狸,这时期虽然没公开说,但张康国明显开始避嫌了。
高明自己就去了两次枢密院试图见张康国,想侧面探一下若查案,查到高级别禁军将领时候,是不是可以直接扣押?还是说必须请示、获得枢密院许可后才能行动?
甚至是不能擅自行动,必须等到张康国相爷自己抓人才行?
这是因为蔡京也不管到西府枢密院的业务,只能协调。
但根本就见不到张康国相爷,不是身体不舒服回去午睡了,就是出差巡查外地军事设施去了。
既然张康国相爷没有任何指示,且有意避嫌了,那以这时期的不作为环境,京畿房的官僚,基本是不愿意盖章发文件的。
而枢密五大局之一的京畿房不签字盖章,就没人可以在京畿地区抓皇家禁军编制的任何一个人。
当然了!
禁军的上司可以抓,比如高俅一句话,就可以抓任何殿前司和步军司的军官。但也只是停职加控制,处理还是得枢密院处理。
另外就是,即使高俅也不能动侍卫马军司杨博雄的人。
但现在!
赵鼎竟真的在张康国避嫌后,以行政手段合规的从枢密院拿到了授权,这能耐,可真惊到高明了。真对得起的行政副专案了。
甩甩头!
高明收好了枢密院的授权文书,换了笑脸道:“赵兄……
赵鼎道:“叫大人。”
“哎呀,我叫你爹都可以,只要你像我高俅老爹一样对我好就行。这边,咱们借一步说话。”
高明拉着他去一边,苦口婆心一通道歉。
无奈形势比人强,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把史文恭抓了。
这**被他抓了的韩世忠都还没捞出来呢,若又搭进去一个高手,也太没面子,人家这才刚刚来投,要是这点小事高家都搞不定,往后,也就很难让他放手用命办事了。
赵鼎很是享受这种状态,以奇怪的神色看着高明道:“接着说啊衙内,别停,上次你属下武松故意损毁本官高价值名**事,我就没追究。这次关于你属下史文恭,故意射杀有钱人家价值连城的海东青,这是以价值论罪的,你知道这是多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