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州城,驿馆。
一个军士急急忙忙的进入大厅里,对张蒙方道:“启禀都监大人,二龙山大捷了!
“什么!什么……”
几乎人人色变。
张蒙方更是如临大敌的起身踱步,思考着一些事。
坦白说,早前高衙内软禁孟州马步军内部的主要军头,此举在当时反抗不得,却等于犯了大家忌讳。
实在是没人喜欢他小高衙内了,只是暂时屈服于他高家的“**威”!
内心里,与二龙山土匪势力关系千丝万缕的张蒙方,自是希望高明部败阵。
但又不希望他们败太惨。
一个是败太惨的话,死伤的可都是孟州马步军系列。
二一个,那纨绔子弟虽然死了也活该,但他毕竟是高太尉儿子,若真领着孟州马步军死于二龙山。
那么即使张蒙方是反对出兵的、且已经被软禁,但在高俅震怒下肯定也难逃干系!
“他居然打赢了!而且这么快……”
但是现在张蒙方铁青着脸,感觉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身为带兵将领,没人比张蒙方更知道将军的威望就来自于胜利。
这么短时间,高明居然能全面驾驭陌生的孟州马步军,这已经证明了犹如神鬼的才能。
再加上他是高俅的儿子,且挟二龙山大捷声威,那么接下来,他在孟州马步军中的威望就到达了顶峰。
张蒙方以及现有这些软禁在驿馆的指挥使们的军权,就真的被他高明全方位架空了。
否则的话,张蒙方之前并不着急。
即使名誉上被软禁,其实哪怕是看管驿馆的人,包括留守孟州的剩余厢军部,基本还都是听张蒙方的。
所以张蒙方也犯不上得罪高家的人,就乐得逍遥的在这驿馆坐山观虎斗。
“都监大人,为今之计,您看我们应该……”
几个指挥使听到二龙山大捷,预感要出大事。
这样一来的话就意味着,转卖给二龙山的军备,会出现在二龙山的战场残余中。
但张蒙方也没有好的处理办法,皱着眉头不停地踱步。
早前的话即使知道狠人张叔夜到任孟州,清查这些只是迟早的问题。
但即使面对张叔夜那样的人,身为当地大族坐塘鱼的张蒙方也不怕事。
因为放着他老张查,也查不出个什么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说白了就是孟州马步军内部,乃至朝廷,在这问题上谁也不会配合他张叔夜。
但高明不同。
那不但是个做事不走寻常路的纨绔子弟,关键是,他挟二龙山大捷的雷霆之威。
前番还斩了十七个都头,又软禁了十几个指挥使。
这些手段当时看不出来,现在看,则犹如棋盘上的连环马,马后还列炮。
不断叠加出了高明在孟州马步军内的巅峰威望!
所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不怕张叔夜,但现如今却真的恐惧于高明了。
虽尚不知道他的后手,但谁又能不担心呢?
“都监大人,要不……”
有个指挥使乃是张蒙方本族的心腹,恶狠狠的模样做了个抹脖子手势。
张蒙方神色一变,看看左右是不是有外人在场,然后一脚把这本族子侄踢飞!
怒斥道:“即使能做得到,也不行,他是高俅的儿子!”
“何况,你别以为老子和你开玩笑,现在做不到了!”
环视一圈,张蒙方猛拍桌子道:“都冷静安分些,如今的孟州马步军不是你们曾经的饭票了,他们会听高明的,却不会听我们的了!”
“加之有张叔夜给他做后盾,而张叔夜是皇帝钦命的孟州守臣,拥有孟州的司法权和政权军权,于是二龙山那几百颗脑袋的血尚未冷却,你等要是踩错了一步,而早就见不惯我等的张叔夜、敢用司法权给他高明背书的话,你们的家族,从此就可以从孟州抹去了!”
众皆色变!
“那么且问都监大人,现如今如何是好?”
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指挥使们犹如热锅蚂蚁,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一群的走来走去。
张蒙方眯起眼睛道:“有两个可指望的地方。”
“请大人解释。”十几个指挥使抱拳道。
张蒙方道:“一个呢,他毕竟是高俅的儿子,军中的那些事,天下没人比他爹高太尉更清楚了。所以要动我的话,老子毕竟是一州之兵马都监,不可能不通过朝廷。那么他高明的小心思,在高俅那一关就过不去。”
“二一个。”
张蒙方接着道:“即使高俅因某些原因,不过问高明那纨绔子弟的行为。但是!”
“卖装备的事,又不是今日才发生,放眼各地,此事多如牛毛,根本问题出在兵部。”
“这样的事,出现于老相爷蔡京执政时期,那时的兵部,以及现在的兵部几乎是一波人,全是老蔡相公的门生。”
“这怎么查!我就问,即使高俅护短,默认了高明的纨绔行为。兵部堂官们,包括幕后的老蔡相公,他们敢放任这事查下去吗?”
说到此处,张蒙方喝道:“不敢!没人敢查,皇帝即使了解情况,连皇帝也不敢查!所以我等先不急,静观其变。”
听这么说,众多军头们,又略微安心了些……
次日,被软禁于驿馆的孟州军头们忽然发现,驿馆的看守全换防了。
与此同时,听说得胜归来的小高衙内昨夜就已经进城,但直至现在还没来驿馆“看望”大家。
就此,众多指挥使们的心又悬了起来。
张蒙方其实也很紧张,但只能安慰大家道:“都不要自乱了阵脚,我等可不是都头,毕竟都有级别,乃是朝廷的在册军官!”
言下之意,不可能被拖出去就不问青红皂白的砍了。
“与此同时!”
张蒙方又接着道:“不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不论是谁被单独带出去谈话,老子话放这里,都给我小心说话,都小心各自的族人!”
“哦,是吗,张都监好大的官威啊?”
熟悉的声音中,高明进来了。
跟在身后的,除了有林冲杨志两大高手帅领富安的属下流氓外,还有张叔夜的那八个死士也在。
张蒙方皮笑肉不笑的朝高明拱拱手,做足了表面礼节。
“坐,都坐下。”
高明一挥手后,率先在首座落座。
张都监靠过来一些,打算坐在高明的近处,却见那杨志凶神恶煞的样子,犹如炸毛了的野兽那般恐怖,盯着张蒙方。
张蒙方可真实见识过这杨志的武艺,于是气势一弱,又起身离开,不敢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