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苏尘身子一颤。
之前注入香里的功德还有力量,居然还了回来。
张谦显然也察觉到了,难以置信看向苏尘。
后者只有苦笑。
好像……
是连挣扎也不想了。
他望向翠城城隍,后者显然从震惊中回过神,脸上满是哀戚。
张谦叹气。
“神灵有劫。”
“一旦遇到劫数,就必须想方设法化解。”
“渡过了,才能继续存在,渡不过,便是陨落。”
苏尘默然。
威灵公应该用转世投胎来应劫。
但很显然,并没有达到理想效果。
他咬牙。
功德一向是最有用的。
如果是刚才的功德不够呢?
在翠城城隍愕然目光中,苏尘将全部功德尽数注入香中,再度敬上。
香气飘摇直上。
黑云之下那四五岁的孩童察觉到了,微微有些惊讶。
但很快,功德又尽数回到了苏尘身上。
“哎,没用。”张谦感慨。
“翠城这都城隍千年的修为,见多识广,有一线生机怕也会争取的,看样子……”他吐出一口气,“功德也帮不了了。”
苏尘皱眉。
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神灵陨落吗?
他不愿意。
“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吧?”
他望向翠城城隍,后者缓缓摇头。
“小苏,但凡有办法,咱们这山川就要被神灵挤满了。”
“历来怕是只有特殊机缘,他们才能渡过劫数。”
“渡不过的,几乎都选择兵解。”
“例外的就是留下那神仙种了,你也见过的……”
“之前我还以为这是要渡雷劫,现在看来,怕是都城隍主动招来的,在兵解的同时,要给这翠城来一场神灵雨了。”
张谦说着感慨了起来。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证神灵兵解。”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
想不到都城隍贵为神灵,依旧也要直面消亡。
这世道,生生死死,都是逃不脱命运罢了。
大部分的神灵也无法避免,更遑论修道之人?
感慨过后,张谦又释然。
好在,自己修道并非求的是长生。
他免不了世俗,爱财,爱吃,也爱山川。
正想着,耳边传来苏尘的声音:“神仙种会有用吗?”
张谦愣了愣,下意识回着:“有用还能只留下神仙种吗?肯定也是没……嗯?人呢?”
翠城城隍茫然摇头。
张谦眨了眨眼,眉头拧紧,而后难以置信。
“小苏不会……”
他猛地朝屋顶看去。
又觉得屋顶影响了视野,忙又跑出去抬头。
翠城城隍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身形一闪,再度出现,已经是在屋顶。
这院子不远处就是西湖。
他在那边察觉到了苏尘的气息。
苏尘回到别墅,刘春花看到他还疑惑问了声:“阿尘啊,今天这么早回来吃饭啊?”
见他飞快上楼,刘春花咕哝了声:“不会是什么要用的东西落家里了吧?”
她快步跟上,等走到卧室和书房,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当即一跺脚:“这孩子……走也不说一声。”
苏尘第一次尝试将鬼道的出口开在了空中。
在那黑压压的乌云下。
他抱着已经长出绿芽的神仙种,出现在那四五岁孩童身边。
尽管出鬼道就往下坠落,他还是第一时间将盖子打开,将玻璃连同里面的神仙种往孩童怀里抛。
在后者惊愕地目光中,苏尘下方再度出现一个鬼道,苏尘的身影消失,再出现,已然在湖心岛的其中一个屋顶。
没等看守湖心岛的组里人注意,苏尘又消失了。
这回是到了院子里,出现在张谦身边。
张谦此刻仰着脑袋擦着眼睛。
“不会是我眼花了吧?小苏真上去了?”
“不是,神仙种分明是神灵用最后的神力凝聚的,是用来复生的,应该不能……那玩意儿真有用吗?”
张谦下意识抓了抓脸。
边上传来声音:“不知道,但,总要试一试。”
张谦愣了下,扭过头。
看到苏尘的那一刻,他愕然一瞬,身子不自禁地往后仰。
“诶诶诶~”
苏尘伸手拽住了他的外套,在他即将后脑袋磕到地面时,将他提溜了起来。
站稳后,张谦立马整理了下衣服,又看了看头顶。
“那鬼道还能上天啊?之前怎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上空,黑云之下,四五岁孩童近乎隐形的身影此刻俨然被一片白丝攀上。
白丝的源头,是一点绿芒。
那点绿芒,只一眼,张谦就察觉里面浓浓的生机。
那气息……
他转过头看向苏尘,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撼。
他记起来了。
春明街上,一颗种子在苏尘的手中长出嫩叶开出花,结出的黄瓜根根脆嫩。
在粤省的医院里,只有他的力量才能让神仙种吞食。
原来,神仙种吞食的不是力量,而是生机么?
那一点绿芒,会让都城隍渡过此劫吗?
与张谦一般,短短时间内思索甚多的还有翠城城隍。
只是他知道的内情极少,这会儿茫然中总算多了丝希冀。
春明街上。
王海涛和董荣金脖子都酸了。
俩人一边揉一边怀疑。
“这真是雷劫吗?怎么没动静了啊?”
“不知道。”王海涛摇头。
“你肯定不知道啊,赶紧问问柳仙。”
王海涛没好气:“你以为是我不问吗?柳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回轮到董荣金稀奇了。
“柳仙之前就算沉睡也在你体内,现在居然离开你了?!”
“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怒了柳仙?”
“怎么可能?”王海涛否认,“以前我喝醉了往柳仙的供台上撒尿,他都没离开。”
董荣金:“!!!”
他竖起大拇指。
“柳仙真是好脾气。”
王海涛摆摆手:“先不说柳仙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苏天师?”
“我才不打。”
“我师父跟师叔一起离开的,那么着急,都没来得及交代一声,肯定是急事,这会儿打电话就是打扰懂不懂?”
说着董荣金又看了看那黑云。
“你说是雷劫吧,那应该是云里有东西对吧?”
“可我怎么老觉得是云下面有什么呢?”
他擦了擦眼睛,还是一无所获,索性踢了王海涛一脚:“你有看到什么吗?”
王海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什么?赶紧说啊!”
“一个黑点。”
“黑点?”
王海涛拉着椅子往边上一挪。
“啪嗒!”
董荣金察觉头顶一凉。
他呆呆地抬手摸了摸。
对上王海涛挤出的笑容。
后者马后炮:“鸟屎,快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