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莹在前边领路,我在后边跟着,还好今晚的月亮很给力,即使是深夜,能见度也很不错,卢晓莹边牢牢抓着纸鸢,边认真观察下方的地形,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飞行几十分钟后,我们降落在一片茂密的草地上,这里的野草及腰深,我落地后收起纸鸢,一手打出控蛇术,一手使出驱蚊术,藏匿在野草中的蚊虫和毒蛇急速逃离。
这片草地有足球场那么大,四周生长着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果树,前方是一处瀑布,瀑布下边是个幽深翠绿的池塘,卢晓莹带着我来到池塘前,兴奋地道:
“此地名叫仙女池,传闻在天黑后,有仙女下凡,偷摸着来这洗澡,那瀑布后面藏着个山洞,我小时候还进去玩过,当时洞里还有人住,但后来就搬走了。”
我跟着她爬到瀑布跟前,这瀑布有三米多宽,水厚而和缓,我们拨开水帘进入,里面别有洞天,我们拿出手电,沿着一条狭长的甬道前行数米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
能看出,这里之前的居住者,大概也是位避世修行的隐客,大厅中摆放着石制的桌椅,火炉,桌上的碗筷堆着厚厚一层灰。
一旁有几个小房间,里面有石床石枕,还有打坐用的石蒲团,我在其中一个房间的墙壁上,看到了一段用刀雕刻出的文字:
“余幼时,游遍冥界、地狱、修罗之域,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纷繁复杂,心愈陷迷惘之境。”
“敢问苍穹,众生何求,此生何为乎?”
直译过来是,我少年时曾去过阴间,地狱和修罗三界,所见所闻越多,内心就越迷茫。
我要问问老天爷,人这辈子,究竟活了个什么?
我默默注视着墙上的文字,心中百感交集,这座洞府的原主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玄学大能,人家少年那会,就去过连我都无法涉足的世界,在他返回人间后,对生命的意义产生了深深的困惑。
我深深叹了口气。
这座洞府位置极其隐蔽,入口有厚厚的瀑布水流遮挡,外人路过,也不可能发现内部别有洞天,是理想的闭关场所。
可惜的是,大能将一切能拿的都带走了,整个洞府空荡荡,除了墙壁上那段话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卢晓莹在外边忙碌着,生起火,开了罐午餐肉,切片,下到方便面里,我俩简单对付了一顿。
吃饭的时候,她就跟我讲:“我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我会过上这样的生活,我本来想的是大学毕业后,回老家跟爸妈种种果树,管管鱼塘,我再开直播弄点小副业。”
“像李子柒那样,你知道吗?”
我大口吸溜着面条子:“我从不关心那些网红。”
火光将卢晓莹青春美丽的小脸,照的通红,她坐在石桌边,翘起修长的玉腿,手托着腮道:
“结果呢?一个来路不明的,比驴还丑陋的东北野汉子,带着我到处杀人放火,快意恩仇,还教我修行,我也是头回知道,在普通人的世界之外,居然存在这么一个玄妙离奇,又血腥阴森的世界。”
我没好气地瞪着她:“你这妇女会不会唠嗑?什么叫?比驴还丑陋的野汉子?”
卢晓莹迷离地看向远处的瀑布:“我以前笃定地认为,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现在我才知道,人死后要去阴间和地狱,还有畜生道,修罗道,天神道,六道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未知世界……”
“现在我才知道,我所涉足的这个江湖,隐藏着大量的修行人,这些人几乎不使用网络,也很少抛头露面,我才知道江湖中有数不清的隐秘流派,扎纸,赶尸,鲁班,墨家,幻术,仙家……每个流派都有自成体系的杀人术。”
洞府深处不断往外吹冷风,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风道,将火炉的烟雾带到瀑布外边。
我用树枝勾弄着炭火,说:“你才刚接触修行,你不该提前知道这些东西。”说着我抬头看向她:
“你怕吗?”
卢晓莹想了想,说:“怕。”
“我就是感觉人的命,实在太脆弱了,连黄四姐那种能呼风唤雨的大仙家,都被人设局谋害,说没就没了。”
我说:“今天死的是四姐,明天死的可能就是我俩了,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停修行变强,要么就远离这个江湖,但江湖这东西,就像个大黑洞,你一旦进来了,想出去就难了。”
卢晓莹眨着眼问我:“刚才去黑水洞的路上,遇上的那对赶尸人,那女尸为什么闭着眼睛冲你笑啊?”
“她好我这口呗!”我站起身,随便选了个房间,将石床打扫干净,躺下:“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正式闭关!”
卢晓莹跟到门口,看了看我后说:“突然分屋睡,还挺不适应的。”
我翻了个身:“那咋整?我先单睡一会?后半夜去你床找你?”
卢晓莹呵地冷笑:“你不要乱开车,你开车开不过我,你踩的是离合,我踩的是悲欢离合!”
我说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光**坐板凳,有板有眼。
卢晓莹反应神速:“你这是老太监开会,无稽之谈!”
我打着哈欠冲她摆手:“平局,滚吧!”
卢晓莹不服气地冲我比了比中指,去隔壁屋睡了。
深夜,漆黑的洞府宛如一座孤坟,我起初睡的极不踏实,眼前不断浮现出郑青海和白衣蛊师的可怕嘴脸,又想起那神秘的赶尸队伍,总感觉瀑布外站着个阴惨惨,毛烘烘的扭曲东西,随时要进来害我。
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又梦见黄四姐了,梦中的四姐满脸鲜血,脑袋被盛在一个大白盘子里,她怨毒地盯着我,问我:“李三坡,我待你不薄吧?你却见死不救?”
“你还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