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冢。”
贺十延满脸沉重的说:
“北城林家的独生子林无尽就葬在这里。”
父亲的墓,竟然在这里。
沈京墨诧异之余,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贺三少的审美还真是别具一格,带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私闯别人家的旧宅,带她来看一座奇奇怪怪的墓冢。”
“这不是普通的墓冢,这是一座夫妻合葬的墓,只可惜沈家大小姐沈澜衣的尸骨时至今日都没找到,这里只有她的衣冠冢。”
提起自己的偶像女神,贺十延无比惋惜。
他推开竹屋的门走了进去,里面的确设了一座合葬墓,竹屋里还摆着祭奠用的一些东西。
他蹲下身来,轻抚着沈澜衣的墓碑,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
“可惜这辈子唯一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泡在妈**羊水中,后来从父亲手中接过打理沈园的重任,在这里我看完了关于她的传奇的一生,恨不生同时,没能一睹她的风采。”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昨天在名利场中周身散发着几分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贺家三少爷,此刻看起来有种淡淡的忧愁。
那只抚过沈澜衣三个字的手,莫名透着一股深情。
沈京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紧皱眉头,没忍住戳穿他:
“掐指一算,论年纪的话,沈家大小姐都能当你妈妈了吧?”
还是第一次有人戳破这层窗户纸。
贺十延震惊之余,仰头看着沈京墨,辩解道,“单论情爱的话,沈小姐未免太肤浅了,沈澜衣是我的偶像,是我心目中的神,偶像是用来崇拜的,神更是不可亵渎,你没有走进她的世界,不懂她有多值得人倾心以待。”
或许就是因为她太值得了,所以才会造成红颜难善了的局面。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相貌中等,小有才华,再加上出身稍微好一点,她的一生或许就能过的平安顺遂了。
凡事过犹不及,太过貌美又太有才华,上天给她的优点,既是完美的馈赠,也是夺命的转折。
沈京墨从窗前的盒子里取了三支香,在竹屋里放置的长明灯上点燃后,轻轻甩灭明火,站在这座夫妻合冢前,毕恭毕敬的上了香。
贺十延眼神复杂的盯着她:
“一般的小姑娘见到坟啊墓啊的,都会被吓破胆,沈小姐倒是一点都不怕。”
“我不是小姑娘,也不是贺三少见过的一般人,现在沈园也见过了,夫妻合葬的墓也祭拜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沈京墨转身走出竹屋。
贺十延过了好一会儿才追上来。
然后热情邀请,“要不要去参观一下沈澜衣的画居?”
“不必了,我对沈家的是一点都不好奇,对画画这件事也提不起兴趣,实在抱歉,我还有事要忙。”
沈京墨走的很快。
贺十延紧跟在侧,“昨晚外网突然放出了M·J集团著名设计师MM的照片,这是沈小姐的手笔吧?”
“贺十延。”
沈京墨冷不丁的停住脚步,转过身去紧盯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你看过外网那张照片,想必你已经知道了MM设计师的真实身份,昨天晚上我在唐家冒充MM设计师这件事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如果你想借此来威胁我什么的话,大可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功夫,我既不是什么享誉中外的著名设计师,也不是M·J集团的创始人,你所说的那个什么.怕死的玩意儿。”
“哈哈哈哈。”
贺十延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大小姐还真是个狠人,对自己都这么下得去嘴,有些事情我不想戳破,是因为我想站在沈大小姐这一边,希望有一天当你发觉自己并非无所不能想要寻求外援时,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
他说的不想戳破,指的是沈京墨的真实身份。
但现在绝不是捅破这层窗户纸的好时机,为了让眼前这个难缠的家伙不要一直死跟着她,沈京墨往前踏了两步:
“我这人读书少,没什么文化,从小就在活死人堆里长大,也不懂你们所谓的豪门恩怨情爱纠葛,我只想每天吃饱饭睡好觉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但贺三少爷非要跟陆大少爷一样跟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也实在没辙。”
这话果真引起了贺十延的关注。
他逼近半步,两人以相差大半个头的身高对立。
“你说的陆大少爷是南城陆少,陆景明?”
“不然还能有谁?那个残废大概是在轮椅上坐的时间太长了,非说我长了一张让他奶奶很讨厌的脸,前不久陆老夫人大寿,我去参加了,不仅挨了一巴掌,还被泼了一身茶。”
沈京墨有意无意的透露着:
“陆大少爷还非说陆老夫人房里挂的那幅画是你的偶像女神画的,刚才我都看到了,沈澜衣都跟林无尽合葬了,难不成她还能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画幅画后再爬回去?”
听到关于沈澜衣的消息,贺十延激动的上手握住她的臂膀:
“你说沈澜衣还活着?”
沈京墨咳咳两声:
“贺三少爷,我可没说这话啊,现在的动物都不许成精了,人更不可能死而复生,八成是陆大少爷为了吓唬我编的瞎话罢了。”
其实这个时候的贺十延但凡冷静一点就知道沈京墨说这些话的用意,只可惜他已经完全被话里的信息差给惊喜到了。
他一直不相信沈澜衣已经死了,所以在他心里,只要合葬墓里没有沈澜衣的尸骨,那她就只是失踪了而已。
“他还说了什么?”
贺十延满眼期待。
沈京墨在心里叹息一声,又一个跟小舅一样陷入疯狂和执拗中的男人,可惜她也没见过妈妈风华绝代的样子,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这些男人们一个接一个的为之倾倒。
她适当的给他指了条明路:
“一个残废了七年在陆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疯子说的话能有什么可信度?说不定他的精神早就出了问题,不然他不会为了挑拨我和裴度之间的关系,非说什么沈澜衣还活着,被裴度的父亲给藏了起来,这可是法治社会,把一个大活人藏起来这种事他都敢信口胡诌,你说离不离谱?”
“她还活着。”
“被裴沥洲藏起来了。”
“裴沥洲!!”
贺十延双眼含恨,握住沈京墨臂膀的那两只手用了全部的力道,沈京墨吃痛,刚想甩开他的手,贺十延却突然松开了她,然后把沈园的钥匙往她手里一放:
“沈小姐,沈园这两日拜托你打理,我先回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