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沧坐直身子,把沈京墨没接的那杯水放在一旁,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后,叹息道:
“当年北城林家的独子被匪徒绑架,沈家的独女去救却惨遭凌辱,这两件事,我分不清哪件是裴家干的,哪件是陆家干的,但主谋只在这两家当中。”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这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太多。
沈京墨再次感到喉咙一甜,胸腔内有股压制不住的热流在往上涌。
她红着眼看着唐云沧:
“我跟裴度相爱七年,和小景相依为命十八年,现在你告诉我他们两家可能是害我父母的真凶?”
见她站不稳当,唐云沧还想伸手,不过伸到一半就缩了回去,北城林沈两家当年是何等的风光,所有人都想往那两个明媚青春的少男少女身边凑。
但他可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锋芒过露的人,注定不能善终。
唐云沧无比同情她,“裴家有意跟唐家联姻时,我便查过裴度,也知道你的存在,按理说你和裴度感情深厚,不可能因为裴夫人一句反对就轻言放弃,当我看到你的照片,我就知道,你不嫁给裴度肯定是有原因的,想必你也怀疑当年害你父母的人跟裴沥洲有关吧?”
“和仇人之子相爱多年,是狗血剧才会这么拍的桥段却真实的发生在你身上,你一定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吧?”
唐云沧的话,让沈京墨一惊再惊。
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唐云沧: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唐云沧欲言又止,看着沈京墨脚步虚浮的走向门口,又忍不住叫住她,“冤冤相报何时了,裴沥洲如果知道沈澜衣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还有了裴家的骨肉的话,他应该不会再想重回裴家的事。”
其实他说的很含蓄。
意思是如果沈京墨嫁给裴度,还给裴度生下一儿半女的话,裴沥洲会看在沈澜衣的情分上,放弃裴家家业,不会再想方设法的害自己亲儿子的性命。
古时候才会有打不过就和亲的无能之举。
她沈京墨最痛恨的莫过于求和。
“谢谢唐伯父,今天晚上我们说的所有话,希望唐伯父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
沈京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病房门关好后,她蹲在门口缓了很久,不远处的裴度见了,小跑过来扶住她,“脸色怎么这么差?手也这么凉。”
“我饿了,想吃火锅。”
沈京墨挤出一抹笑来。
紧随而来的唐清欢第一时间冲进了病房,顾南夜在一旁附和,“孕妇饿的快,容易低血糖,想吃什么就去吃。”
“正好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我带你去。”
裴度二话不说想抱着她走。
沈京墨阻挡:
“我要先去下洗手间,憋尿了。”
顾南夜完美解说:
“孕妇子宫增大压迫膀胱,会导致容量减少,从而尿多。”
裴度看了他一眼:
“改天把你知道的整理成册发给我。”
“这些都是基本常识。”
“那就辛苦顾院长了。”
“不辛苦。”
顾南夜真恨自己多嘴!
洗手间里,沈京墨坐在马桶上,脑袋的眩晕一阵接着一阵,她吃了好几颗揣在口袋里的椰子糖,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状态。
回想唐云沧的话,沈京墨惊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这几年裴度的确状况不断。
大白天过马路差点被厌世报复社会的人给撞倒,出差住酒店被喝醉酒的客人强行撬门,视察工地时突然松掉险些砸到脑袋的脚手架,还有很多次被莫名追尾导致的车祸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细思极恐啊。
沈京墨甚至想到十一年前的那次死亡赛车,他一个异国客,想找一个愿意陪他赴死的人何其艰难,偏偏有人出了一大笔钱,她为钱卖命,让裴度成功参加了那一次的死亡赛车。
当年那场赛车死了一大半的赛车亡命徒。
沈京墨不由得紧握拳头。
她立刻拿出手机给谭宗成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谭宗成早就睡下了,被吵醒后一看是沈京墨打来的,他急忙接听。
“祖宗啊,大晚上的闹哪样?”
“天一亮你订最早的航班去一趟F国,帮我查十一年前给了我一笔钱的那个流浪汉。”
“十一年前啊,姑奶奶,一个流浪汉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找福利院院长帮忙,我记得她当时收留了一批流浪汉在福利院做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我会发给你一张照片,你拿着照片问他十一年前是不是那个人指使他找到的我。”
沈京墨也不敢确定那个流浪汉是否还活着。
谭宗成很是为难,却还是答应的很爽快:
“行,我订最早的航班。”
“回来时去一趟华人街找三爷,把他身边那两个御用保镖带回来,他要是给你其他人,你别要,就说我的意思。”
这好端端的突然要三爷身边那两个顶级的御用保镖做什么?
谭宗成心头一颤:
“国内太平盛世,你要保镖做什么?你有危险?”
“成哥,别多问,头一件事可以交给你在国外最信得过的兄弟去办,但保镖的事,你要尽快带回来,我有急用。”
沈京墨刚说完,洗手间有人敲门。
她进去太久了,裴度不放心。
她只能匆匆挂了电话。
出来时还特意掐了掐自己的脸颊,让脸色看起来红润一些,裴度闻到她嘴里有椰子糖的香味,赶紧抱起她:
“走,吃火锅去。”
沈京墨扭头朝顾南夜招手:
“顾院长,我们一起啊。”
顾南夜推辞:
“我就不去了,你们吃完早点回去休息,孕妇少熬夜,对身体不好。”
听说顾南夜会咏春拳,八极拳和泰拳,他还会马伽术,这么完美的一个保镖不临时征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所以沈京墨打了个哈欠说:
“既然顾院长不去,那我也不吃了。”
裴度听了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顾南夜一眼,问,“你不饿?”
这哪是问啊,看他这眼神分明是想刀人,顾南夜莫名打了个寒颤,然后摸摸肚子跟过来说:
“好像是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