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伯父！”
唐清欢和裴度同时出声。
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唐清欢往前踏了半步，“爸，婚姻可以是两个人的事，也可以是两个家族的事，跟沈小姐没有半点瓜葛，您别把沈小姐牵扯进来，其实是我只把阿度当哥哥，我实在没办法和自己的兄长做夫妻。”
她还是想把父亲的怒气都揽下来。
裴度想解释，被她拦住了：
“爸爸，不是每个做父母的都会向爷爷奶奶那样，能允许像妈妈这样没有身份背景的女人嫁进豪门，沈小姐和阿度相爱多年”
“你闭嘴！”
唐云沧恼了：
“我就这么一个要求，如果你们做不到，那这婚你们别想离。”
“爸爸，您不能不讲道理。”
唐清欢急了。
裴度也往前踏了一步：
“伯父。”
“滚出去！”
唐云沧突然发火，抄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扔到了墙角，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唐伯父，您是长辈，我今天来就是诚心解决我和清欢的婚事，您比谁都清楚，在这场以利益当先的豪门联姻里，女子是最大的牺牲品，我相信您肯定不愿意看到清欢碌碌无为一辈子，至于小墨，做错事情的是我，她也是个受害者，现在我的婚姻出了问题，我不可能也没理由让她挡在我面前。”
裴度相信自己能说服唐云沧。
但病房门却在这时再一次打开，沈京墨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唐伯父是想见我？”
“小墨。”
“沈小姐。”
裴度再一次和唐清欢同时出声。
他们都朝着沈京墨走去，唐清欢更是把她往门外推，“别怕，没事的，我爸这人脾气是急了点，他正在气头上，我能解决，阿度，你带沈小姐先回去吧。”
沈京墨抓住唐清欢的手臂，冲她笑了笑：
“唐伯父是个病人，他不过是想跟我说几句话而已，你们做晚辈的连这点心意都要忤逆？”
“沈小姐。”
“放心吧，我陪唐伯父聊会天，他醒来这么久也没见你们准备些吃的，伯母，小妹，你们去买点唐伯父爱吃的东西来，裴度，你陪清欢去好好了解一下唐伯父的病情。”
沈京墨给所有人都安排明白了。
“小墨。”裴度很是担心。
“都这么晚了，你们也不想彻夜不归吧？赶紧各忙各的去。”
沈京墨催促。
李招娣率先牵着小女儿的手走出来，还顺带着拉了一把唐清欢。
只剩裴度一个人挡在门口了，沈京墨凑近在他耳边小声说，“等会唐伯父要是打我的话，我就大声喊老公快来救我，你就一脚踹开门飞奔进来保护我。”
裴度被她逗笑了，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你呀，这声老公叫的很好，我爱听。”
谁能抵抗得了老公这个称呼带来的杀伤力呢？
反正他裴度不能。
他不仅心甘情愿的退了出去，还帮她把病房门给关上了。
沈京墨深吸口气，来到唐云沧的病床前，坐在唐清欢之前坐过的位置上，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个苹果，边削边说：
“唐伯父是在装病吧？”
一句话把本来想要以长辈的身份压她一头的唐云沧给噎住了。
他模棱两可的问：
“顾南夜是怎么说的？”
“顾院长说你出血少，位置浅，加上送来及时，抢救得当，所以伯父您这么快就苏醒了。”
“他是医生。”
“我当然知道顾院长是医生，但我和裴度刚从裴家出来没多久，唐伯父就脑溢血了，您和裴夫人都不想他们离婚吧？但装病也不是个事，裴度的性格我很清楚，他要离婚，您挡不住。”
沈京墨说完，又表明态度：
“当然，他要离婚，我也拦不住。”
见装病的事被戳穿，唐云沧索性不装了。
他坐起身来盯着沈京墨看了又看。
沈京墨笑了：
“唐伯父觉得我很眼熟吧？但您比清欢她大伯二伯藏得住一些，您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心里肯定在想，这个小狐妖媚子长的跟北城那位还真是相像，难怪裴度会被迷的七荤八素的。”
“你是沈澜衣的女儿？”
唐云沧大为震撼，但他什么世面没见过，自然不会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轻易表露出来。
沈京墨把削好的苹果摆在盘子里，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抽了纸巾擦擦手。
“像唐伯父这般年纪的人，是不是都认识北城沈澜衣？”
“我管她什么沈澜衣赵澜衣钱澜衣孙澜衣李澜衣的，也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只知道，裴度要跟我女儿离婚，因为你。”
唐云沧并没有太多情绪。
他把沈京墨留下来单独说话，就是想帮自己的女儿争取一条更好走的路罢了。
“唐伯父想让我做什么？据我所知，裴度已经给出了相当丰厚的赔偿，只要唐家愿意，只要裴家占据南城之首一天，唐家就永远不会屈居人后，如果这样唐伯父还不满意的话，我想我能帮的忙应该是微乎其微了。”
沈京墨敢说，在南城，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唐家这个大家族。
包括唐家自己人。
唐清欢是她亲自帮裴度选定的陪他终老一生的人，自然不会允许有个糊涂的老丈人和一个拎不清的丈母娘存在。
只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她万万没料到的。
唐云沧眼神疑惑的看着沈京墨，“你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会把欢欢嫁给裴度，也是知道他心地本善，即便婚姻一场以失败告终，也绝不会委屈了我家欢欢。”
用女儿的婚姻，给唐家搏一条最好的出路。
婚姻圆满，一生之幸。
哪怕失败，也是走了很多年下坡路的唐家重新往上爬的开始。
他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不为两个女儿好好谋划一番，不用等外面的人攻破，光他那几个干啥啥不行捣乱第一名的兄弟就足够从内部瓦解整个唐家。
“唐伯父还是不够直接。”沈京墨淡笑戳穿。
唐云沧在心里暗叹一声这丫头厉害，嘴上却说，“世人常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裴度说的话，我并非不信，但也不全信，他这么喜欢你，一旦你从中作梗，我女儿白嫁一场，担个离异的名声，到头来怕是半点好处都得不到。”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沈京墨懂了：
“唐伯父想要我的一个承诺？”
唐云沧直言：
“承诺这东西用来偏偏小姑娘还行，我一把年纪要是还相信这些，那可真是吃撑了的牛，一肚子草包。”
“那唐伯父想要什么？”沈京墨来了兴致。
唐云沧沉思片刻，脱口道：
“我要你当着律师的面，签一份白纸黑字的契约书，把你名下百分之二十的资产赔偿给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