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娜有些意外,“崖州??”
她还有些懵,后世海岛好像没有崖州这个地方啊。
“对,我们那四面环海,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在海上长大。”
这下陈美娜想起来了,在老一辈的人眼里,他们更喜欢用崖州来称呼家乡。
其实,崖州就是三亚。
苗银花继续,“只是后来,我爹捕了一网上好的石斑鱼,想送到海口卖个好价格——”
说到这里,她眼里多了几分涩然,“我跟着上了大船,就被拐走了。”
她小时候做男娃打扮,人贩子以为她是男娃,所以才拐卖的她。
后来发现她是女娃就嫌晦气。
一连着经手了好几次,这才被卖到了津市。
这些都是全家人都不知道的过去。
陈美娜也意外了,当即也不包粽子了,“妈,你是说你是被拐卖的?”
苗银花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包含了无限的酸楚和痛苦。
陈美娜低低了咒骂了一句。
“人贩子真该死。”
陈父轻咳了一声,“如果你妈不是被拐卖了,我也遇不到她了。”
“也就更没有你们了。”
只能说,有因有果。
人贩子是可恶,可是没有人贩子,他们夫妻两个也不会结婚成家生子了。
陈美娜不太认可这个说法。
倒是,苗银花看了出来,她笑了笑,眼睛红红。
“对于我来说,被拐卖也不是坏事,崖州太穷了,我后来在首都扎根,这是做梦都没想到的。”
这也是她当时为什么,在得知陈有粮看上她后。
果断的离开了杂技团的原因。
她流离失所了半生,她的孩子将来要比她好啊。
她的孩子要生来就是首都人,要吃供应粮。
这是一位母亲为孩子铺的路,也是一位母亲在结婚时的选择。
她选择的另外一半,直接决定了孩子未来的起点。
这些概念苗银花不懂,她只知道陈有粮是她当初,能够抓住最好的结婚对象。
这些,她从来没和爱人说过,更没和孩子们说过。
陈美娜倒是隐约察觉到一些,她和苗银花对视了一眼。
苗银花没否认。
结婚这件事上,除了最开始的男欢女爱,又哪里能那么纯粹呢。
结婚过的是日子,养的是孩子,用的是票子。
“妈,那你现在还有亲人吗?”陈美娜转移了话题。
这是一个伤感的话题。
苗银花摇头,面容苦涩又难过,“不知道。”
“你外公外婆肯定是早都没了。”
她六十的人了,他父母都是八十往上的。
可是,这年头有几个人能活到八十岁以上呢?
“不过,我倒是有个哥哥,不知道她现在还活着没。”
这年头的生命太过脆弱了,一场饥荒,一场生病,海上的一场海啸台风,就能要了人的命。
“也就是说我还有个舅舅?”
陈美娜喃喃道。
“对,我走丢的那年,你舅舅十三岁,我九岁,本来是该他陪着你外公去海口卖鱼的,但是我想去海口见识下,后来你舅舅就把船票偷偷给我了。”
说到这,她便沉默了下去。
她耍赖抢走了哥哥的船票,她把自己弄丢了,也弄丢了家里人。
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想回去找过,但是写回去的信,基本上都石沉大海。
至于亲自去找。
别开玩笑了。
在这个出门要介绍信的年代,别说出省了,就是出市都艰难。
“你要是真去了海岛——”
苗银花小心翼翼,眼底还藏着微不可微的期盼,那是多年来的念想和压抑。
陈美娜许诺道,“妈,我要是过去的话,我肯定会去找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