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宴扶着老太太往里走,中途,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扫到来电显示的联系人后,不动声色将手机往掌心收拢,防止老太太看到。
“外婆,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
出了主楼,沈时宴才按下接听键——
“妈,什么事?”
“怎么这么久才接?”那头,伊念语气有些不好,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你人在哪?”
沈时宴并不理会她的急躁,淡淡开口:“刚才在忙。人在外面。”
“忙什么?跟谁在一起?”
沈时宴皱眉:“妈,我不是犯人,用不着审我。”
“你是犯人?!呵——”伊念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说反了吧?我才是犯人,所以你们一个两个都防着我,把我当什么?!”
“妈,你怎么这么说?”
“我问你,你外公外婆回国,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沈时宴哑然。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妈……”他有些无奈。
“你现在跟他们在一起,对不对?我刚才已经去过老宅,管家说你来接的他们,还想骗我?”
“……”
“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沈时宴表情微凛:“妈,你冷静点。外婆现在情绪不好,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伊念:“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太太情绪不好,我就不能来吗?照你的意思,她看见我,情绪会更不好?!我是她女儿,我想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防我跟防贼一样!”
这些年,老爷子和老太太宁愿给沈时宴打电话,也不愿和她沟通。
就算偶尔自己主动打过去,那边也总是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催促她结束通话。
沈时宴:“什么原因您心里应该有数,非要我把话说穿吗?”
“你说啊!有本事说出来,我今天倒要听听,到底什么话藏在你心里!”
沈时宴咬紧牙关,腮帮因此变得僵硬。
“妈,我不想跟你争。”最后一次忍耐。
可那头却不依不饶:“不行!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我是你妈,不是你的敌人!”
“好,”沈时宴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因为当年的事,外婆本就对你心存芥蒂,你现在出现,只会刺激老太太,让她情绪更加激动。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外婆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你觉得外公为什么要坚持带她回国?难不成是想你和我了?!”
伊念张了张嘴,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个音。
沈时宴默默结束通话,回到里面。
“阿宴,谁的电话?”
“生意上的事,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
伊念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气得掀翻了面前的托盘。
托盘里刚炖好的燕窝也跟着被打翻,瓷盅砸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太太……”佣人集体惶恐。
“滚!都给我滚出去——”伊念指着门口,保养得宜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狰狞之色。
佣人鱼贯而出。
伊念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胸膛剧烈起伏。
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修复和二老的关系。
老爷子还好,日积月累,从起初的冷漠责怪,到现在平静以待,虽说待她不再像从前那般亲密,但也还过得去。
只有老太太……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都在怪她,从不给好脸色。
“先生回来了……”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接着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
沈庭刚踏进家门,就看到一地狼藉,他表情不变,只淡淡扫过沙发上怒容未消的伊念。
什么都没说,径直上楼。
伊念见他无视自己,忍不住站起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发脾气吗?”
沈庭转身,一边松袖扣,一边不感兴趣地应了句:“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