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衍的话让整个会议室都变得安静。
闻听听怔怔地望着他，陈知衍回眸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错过她眼里的茫然和破碎。
他睫毛垂下些许，掌心逐渐收紧，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人捏了一下似的，并不舒服的感觉。
可他还是转身离开了。
闻听听不知道是怎么离开会议室的，她脑袋里一片懵，什么都无法思考，反反复复的只有陈知衍的那一句：“我选付寒，闻听听没有这个能力。”
左甜又气又心疼：“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一个个的嘴巴里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个个都出尔反尔！还有陈医生，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谁才是他女朋友？！”
方洄和李诚跟在后面，本来想和闻听听解释一下，毕竟他们平时关系都不错，但是听见左甜这样说，又不敢开口了。
毕竟谁都没想到，陈知衍会把票投给付寒。
方洄尴尬开口：“听听，我是想投你的，但是我想着大家如果都投给你了，付寒那里万一没有票，得多尴尬呀，大家都是一个科室的嘛，总归还是要和谐一点才更好对不对？”
左甜回头瞪他一眼：“你闭嘴吧，什么叫你担心没人投付寒，你们就是都想巴结她而已，都知道这个投资是华韵给的了对吧？”
方洄有些无奈：“真不是。”
他看向闻听听：“听听，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没想到大家都会……”
不过这话没说完他就闭嘴了。
但是，怎么会没想到——
从付寒是闻家的亲女儿，闻听听只是闻家的养女这件事传出来以后，科室里想巴结付寒的人就多了去了。
方洄自知理亏，他叹了口气，和李诚一起离开。
左甜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不行：“真是虚伪至极！明明都是想要去巴结付寒，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闻听听终于缓过来，她握住左甜的手，嗓音低哑道：“他们想投谁都是他们的自由，我并没有因为他们怎么样，我只是……”
只是没想到陈知衍选的会是付寒。
闻听听垂下眼睛，胸腔的位置有些空，空到她整个人都很麻木。
……或许是她不该期待的。
—
方洄和李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脸上都悻悻然。
方洄忍不住问李诚：“你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和听听关系很好吗，怎么会投付医生？”
“你不是也投的付医生？”
方洄皱了皱眉，却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抬头一眼看见陈知衍也在，他也就不管李诚了，直接朝着陈知衍走过去。
方洄问：“你今天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听听会有多难过。”
陈知衍忙碌的动作一顿，他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下，随即淡淡道：“我说的是实话。她并不适合。”
“那难道付医生就适合了？”方洄直觉不对，其他人都说陈知衍和付寒聊得来。
但实际上方洄却很清楚，陈知衍和付寒的共同话题只在工作上，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交流。
而陈知衍对闻听听，却总是有些不同的。
方洄垂下眼睛，看到被陈知衍放在桌角的纸条。
他眉梢一挑，就要拿过来：“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写的付寒。”
可陈知衍动作更快，他挡住方洄，抬眸看着他，语气平缓道：“别动我的东西。”
聪明如方洄，眉梢挑起得更高，他又看了一眼陈知衍手里的纸条，轻啧一声：“你又何必。”
—
投票这事在科室里传了两天，大家更津津乐道的还是，作为闻听听未婚夫的陈知衍，竟然选择了付寒。
这无异于是在当众打了闻听听的脸。
背地里的传言难听的比比皆是。
还有不少在猜测陈知衍和闻听听估计得分手。
毕竟谁都知道陈知衍对闻听听向来都是冷淡的。
这些话左甜和护士站几个跟闻听听关系好的，都没敢告诉她。
因为她们都很清楚，闻听听是喜欢陈知衍的。
闻听听这几天的心情明显低落，她没有去问陈知衍为什么这样。
心里甚至反而产生出了一种退缩的心理。
她的蜗牛壳又要被拉出来了。
下午，闻听听去医生办公室确认医嘱，刚好遇见陈知衍要出来。
闻听听下意识往后退开，低下头避让他。
却不曾想，陈知衍没有走。
他站在闻听听面前，垂着眼睫，虽然面容淡然，可是那双黑瞳里却藏着复杂情绪。
闻听听又在躲着他。
陈知衍刚想开口，闻听听却先抬起脸来，只不过她没看陈知衍，而是顿了下就转身。
陈知衍被她这样忽视，心里不大舒服。
他出声：“闻听听。”
闻听听身体微僵，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缓一些，问道：“陈医生有什么事吗？”
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陈知衍眉心皱了下，闻听听这个语气，他不喜欢。
他沉下嗓音：“你这是什么态度？”
闻听听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听得出来陈知衍现在肯定有些不高兴，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立马道歉，顺着他的意思哄着他的。
她向来都很乖。
可是这次，她却做不到，她甚至在心里有些害怕看见陈知衍。
一看见他，似乎又会想起那种被人放弃的感觉。
她不说话，陈知衍的眉心又拢得紧了一些，索性直接将闻听听拉进办公室旁边的小休息室里。
门被直接关上，陈知衍的目光紧紧锁着闻听听，他眸光很沉。
闻听听顶着他的视线，心跳很快，却也带着苦涩，她低声道：“我的事情还没做完，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陈知衍心里的烦躁控制不住的直线往上升，他语气微冷：“就因为我没有给你投票吗？”
闻听听一顿，又听见陈知衍说：“拍摄宣传片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一定要参与，你连护士的工作都有可能保不住，却天天想着要靠这些邪门歪道？”
闻听听慢慢回眸，她看着陈知衍如墨一般的瞳孔，想了一会，才慢慢摇头道：“我没有一定要参与拍摄宣传片。”
“那你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陈知衍语气冷硬。
他这几天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总会不经意之间想到闻听听看他时候的那种悲伤眼神。
分明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却控制不住的烦躁。
尤其是在他好几次想要主动找闻听听的时候，闻听听却总有借口避开。
——况且，她又不回家了。
陈知衍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我需要解释。”
闻听听垂放的掌心逐渐收拢，指甲在掌心上狠狠掐了一下，她闭了闭眼，终究还是看向陈知衍。
她轻声说：“我在意的不是能不能拍宣传片，而是你选择了付寒。”
是陈知衍，在她和付寒之间，选择了付寒。
可陈知衍说：“那这有什么区别，因为我选择付寒，所以让你无法参与拍摄，所以你在意的还是宣传片。”
闻听听皱眉：“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本质就是这个问题，不对吗？”陈知衍周身的气压降低了一些，垂下眼睑，看着闻听听，眼睛里满是不理解：“这个事情并不适合你，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一个自己做不好的东西？”
闻听听本来还想和陈知衍解释一下，她在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是听到陈知衍这样说以后，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反正他不会明白。
闻听听转身想要开门出去，然而却被陈知衍再次拉住手，他将她带回自己身边。
心里的情绪在不停涌动着，叫嚣着，连带着身体都不受控制。
陈知衍只能紧紧拉住闻听听，感受着她肌肤上微凉的温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绪宁静下来。
他看着她，忍着烦躁开口：“你不就是想要拍个宣传片吗，我可以再去找主任说这件事。”